許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目光所及處是一片雪白的牆壁。許隨掙紮著要起身,梁爽急忙出聲禁止:“哎,彆亂動,一會針管走移該出血了。”
說完,梁爽走過來扶她起床,往她腰後塞了一個枕頭。許隨在看清是室友時,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眼睫抬起:“爽爽,怎麼是你?”
“害,”粱爽拖了把椅子過來,故意賣了個關子過來,“大神打電話叫我過來的。”
“嗯?”
“你知不知道你一天沒吃東西低血糖暈倒啦,大神把你送到醫院後一直守著你,後來他家好像有急事,沒辦法就先走啦,”梁爽語氣激動,“然後他就打電話叫我過來了,還拜托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許隨黑漆漆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好啦,吊完水,你把周京澤買的魚翅粥,紅棗南瓜湯給喝了,還有甜點,”粱爽坐在那裡指了指桌麵上的東西,“他讓我監督你,看著你吃完。”
許隨看著桌麵上周京澤買的一大堆東西,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幸好水很快吊完,許隨苦著一張臉在梁爽的死亡凝視下吃了一份又一份東西,最後撐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粱爽才勉強放過她。
吊完葡萄糖後,收拾東西的時候許隨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口袋,發現那枚本該送給盛南洲的銀戒不見了。
“小爽,你在這裡有看見一枚戒指嗎?就我們之前買的。”
“沒有欸,我沒看見,可能是你丟哪了吧。”粱爽接話道。
許隨皺了皺鼻子,語氣夾雜著可惜:“可能吧。”
晚上回到寢室後,許隨洗漱完,打開關機已久的手機,這段時間,zjz發來三條消息:
【好點兒沒有?】
【。我姑娘不回我消息。】
許隨睫毛動了動,沒再提那件事,在對話框裡回複:【好多了。】
她明明沒再提那件事,兩分鐘後,周京澤卻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主動說起這件事:【我把她刪了。】
【我和她什麼也沒。】
【我看不上她。】
【一一,我錯了。】
周京澤一下子服軟讓許隨措手不及,而且這些話讓她心裡的安全感擴大,過了很久,許隨回了個【嗯。】
等這件事算差不多揭過去的時候,胡茜西大小姐終於回學校了。不知道為什麼,許隨總感覺胡茜西瘦了一圈,臉色蒼白,瘦得嬰兒肥褪去了一點,顯得眼睛愈發大了。
“西西,我怎麼感覺你瘦了?”許隨問道。
說起這個大小姐一臉愁苦,撥著亮晶晶的指甲說道:“是我家有個廚子請假啦,新來的阿姨煮得菜齁鹹,搞得我都沒辦法下筷子。”
“瘦了嘛,”胡茜西摸摸自己的臉,美滋滋道,“那我可太開心啦。”
胡茜西和許隨聊了幾句之後,話鋒一轉:“隨寶,我聽說你和我舅舅吵架啦。”
許隨猶豫了一下,點頭:“是。”
“事情的原委我聽盛南洲說了個大概,劉絲錦真的是京北城數一數二的白蓮花本蓮,茶裡茶氣的,”胡茜西做了個美甲碎鑽,她每在空中比劃一次都像個武器,“要是我在那,一定把她給撕爛,聽得老娘拳頭都硬了。”
“沒事兒,”許隨想起那天的場景,語氣頓了一下,“我就是覺得我太患得患失了。”
僅是一個女的坐在他旁邊,稍微有點親昵的舉動她就受不了。
胡茜西搖搖頭:“你沒錯,男人就是賤得慌!我跟你說,隨隨你以後不要主動,反正就是心裡在意但不能表現出來,裝腔作勢知道吧!”
“隨隨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舅舅他就被慣壞了,那臭脾氣,你得治治他。”胡茜西說道。
許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周三晚上,盛南洲在群裡發了一張去年他們在校比賽贏得的北山滑雪場兩天一夜的票麵,發了一句:【各位想起什麼沒有?】
周京澤:【?】
大劉:【我靠,我記得咱們贏了後因為接踵而來的考試就沒去。】
盛南洲:【賓果,還有一個半月就過期了,去嗎去嗎?】
大小姐立刻挑眉:【舉手!我最想去了。】
周京澤:【……你可以嗎?】
胡茜西:【有什麼不可以!不是有你們。】
大劉:【報個名,人多熱鬨。】
許隨退出手機聊天頁麵,正打算問周京澤去不去,她想起胡茜西教她的,女孩子不能太主動,於是她也沒問周京澤,在群裡說:【我去。】
間隔不到一分鐘,一直沒回消息的周京澤在群裡忽然冒出來:【我也去。】
他們幾個人把去滑雪場的時間定位周末,11月下旬,又是一陣強降溫,早上起來,路邊的常青葉被厚厚的冰晶壓得搖搖欲墜,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朝地灑下一地透明的水晶,地麵上濕漉漉的。
許隨和胡茜西手挽著手出現在約定地點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次去滑雪來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她依稀有點印象,叫秦景,就是那天為了要他號碼裝學長的。
大家陸續嫌天冷,急趕慢趕上了車。許隨排在後麵,一個高大的人影閃了過來,把許隨嚇了一跳。
秦景熱情地打招呼:“許妹妹,好久不見。”
許隨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漆黑的眼睛壓著點戾氣:“見你媽見。”
許隨扭頭看過去,發現周京澤珊珊來遲,出現在他們身後。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短靴,頭頸筆直又顯利落帥氣,他將拉鏈拉到最上麵,堪堪遮住冷硬的下鄂,露出一雙漆黑深長的眼睛。
此時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底地嚼著口香糖,斜睨著秦景。
“不是,周爺我——”秦景解釋。
周京澤笑了一笑,拍了拍秦景的後背,猝不及防地往他脖子處扔了一把雪進去,冰塊迅速貼著他的後頸皮一路涼到尾椎骨。
秦景正笑著,跟川劇變臉似的,立刻發出一聲驚天慘叫,緊接著上從躥下跳,開啟了老年蹦迪模式。
周京澤一開始是在憋笑的,但到後麵忍不住,笑得胸腔發顫,肩膀都在劇烈地抖動。秦景一看,始作俑者竟然還在放肆嘲笑他。
秦景作勢要追殺他,周京澤笑著趁機躲開,在經過許隨時,他的衣袖擦了一下許隨的手背。
很輕的帶過,許隨聞到了他身上的羅勒味。
人基本上到齊,許隨是最後一個上的,瞥見周京澤坐在最後一排,剛想抬腳走到他身邊,卻被坐在過道邊上的胡茜西摁在了靠窗的一個位置,還衝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