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告白 應橙 12432 字 7個月前

周正岩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看似親昵卻又意味深長:“爸還是比較希望看到你們兄弟倆感情和睦。”

“一家人還是要以和為貴。”

之後周正岩經常在家和祝玲發生爭吵,房間裡經常傳出摔東西的聲音,師越傑常常看到自己媽媽紅著一雙眼睛跑出來,他恨自己無能,也恨自己在這個家被動的地位。

師越傑揪著周京澤的衣領,盯著他,他卻昂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口香糖,眼皮要掀不掀的,睥睨著師越傑,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師越傑隻覺得被輕視,心底一陣窩火,拽著他的衣領問道:“許隨呢?你是不是因為我我喜歡她,故意報複我跟她在一起的?”

周京澤難得正眼看他,師越傑永遠一副溫和,道貌岸然的老好人模樣,今天看他氣急敗壞,狗急跳牆的模樣還挺稀奇。

他看著師越傑慢慢想起一些事,從祝玲領著師越傑嫁進來,家裡一切都變了樣。

周京澤性情乖戾,對一切都滿不在乎,他可以把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分一半給師越傑。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並不滿足於此。

每年四月三號他媽祭日的時候,周京澤準備了很多,買了花還提前寫好信給她。可就在他滿懷期待準備去和周正岩一起去的時候。

師越傑卻在這個時候發燒。

周正岩火急火燎地帶著師越傑去看病,照顧他一天,忙到了忽略了發妻的祭日。而周京澤獨自一人,在言寧墓前坐了一天。

一開始,周京澤真的以為師越傑是生病,可後來他發現周正岩一直在缺席有關於他的一些重要場合。

比如周京澤生日,家長會,畢業典禮。

而理由不外是周正岩要照顧祝玲是要處理師越傑的事。

他好像才是這個家多餘的人。

周京澤才明白師越傑的野心。

“回答我!”師越傑吼道。

師越傑的怒吼把周京澤的思緒拉回,他抬起眼,眼鋒掠過這位繼兄的臉,眯了眯眼,一副的混不吝的模樣,很快地承認:

“對,還挺爽的,是她送上門的。”

一句話落地,周京澤臉上挨了迅猛的一拳,他偏過臉去,抬手摸了摸嘴角,修長的指尖輕輕一撚,鮮紅的液體漏在指縫中。

他冷笑一聲,緊接著也一拳掄了過去。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路過駐足的人看兩人打得太凶,也不敢勸架。

公交站牌放著的一排自行車接連到地,發出砰砰作響的聲音。

許隨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看了的多久,眼看周京澤被一拳揮倒在地,他又反手揪住師越傑的衣領,她終於出聲:“你們彆打了。”

她走上前,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將兩人分開,眼睛一掃,兩人的情況都比較慘烈。師越傑神色尷尬,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說道:“師妹,你什麼時候來的,你聽我一句勸——”

許隨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聲音溫軟:“謝謝師兄,你先擦一擦身上的傷,我有事找他,你可以回避一下嗎?”

師越傑神色猶豫,他接過紙巾:“好吧,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人走過,許隨走上前,扶著周京澤在公交站台前坐下,溫聲說:“你先在等我一下。”

說完,她便轉身走進了一家藥店,沒多久,許隨拎著一小袋藥朝周京澤走來,額頭上沁了一層薄汗。

許隨坐在周京澤旁邊,她拆了一包棉簽,沾了碘伏,看著他:“你頭低下來一點。”

周京澤側下頭,她仰著臉正小心地清理著他眉骨,嘴角處的傷口血紅。他越是看到許隨平靜淡定的臉,心裡就越慌。

說實話,他也不確定許隨是什麼時候來的,到底聽了多少,有沒有聽到他那句氣話,心裡也沒個底。

夏天的涼風吹到臉上,燥熱,還粘膩,吹亂了許隨的發絲,有一縷頭發貼在她臉頰上,周京澤抬手想碰她的臉,許隨側身躲了一下。

許隨給周京澤處理完傷口後,擰住瓶蓋,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瓶身,看向他,語氣無比平靜:

“周京澤,我們分手吧。”

她說這句話好像是反複練習了很久。

風聲在這一刻停止,周京澤不可置信地瞭起眼皮,眉骨處那道剛結痂的血痕瞬間湧出暗紅色的血來,他的語氣夾著幾分戾氣:

“你說什麼?”

許隨知道周京澤聽見了,她沒再重複,把藥塞進塑料袋裡留給他,起身就要走。不料被一股猛力拽住,拉著她往後扯,她一分一毫都動彈不得。

周京澤的語速很慢,一字一句:

“說清楚。”

許隨垂下眼任他緊緊攥著,不吵也不鬨,手腕處漸漸起了一圈紅印,周京澤鬆了一點力氣,仍攥住她,語氣放緩:

“如果是因為師越傑,是我的錯,一直騙了你,當初決定和你在一起——”

“我在葉賽寧社交主頁上看見她戴著你的表。”許隨搖搖頭,忽然說出這個名字。

周京澤皺眉,回憶了一下:“是上次聚會,她看我的表好看,說要買個同款……她是我朋友,以前跟你說過。”

他難得說這麼長的話。

許隨看著他,眼睛越來越紅:“那支付密碼呢,我好像從來不知道你手機的支付密碼。”

周京澤沉默下來,半晌緩緩開口:“那是以前——”

“我直接問你,你以前是不是對她有過好感?”許隨嗓音發顫,指甲用力陷入掌心。

周京澤沉默半晌,承認道:“一部分。”

一句話就夠了。

可是許隨仍不肯放過自己,自虐般,看著他:“現在呢?”

“現在——”周京澤正要認真回答。

“不重要了。“許隨打斷他,聲音很輕,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滴到地上。

和葉賽寧的談話,還有他的回答,許隨大概能拚湊出一個什麼的故事。像葉賽寧這樣漂亮又酷,品味還好的女生追求他,周京澤卻拒絕了。

那理由隻有一個,他珍惜她,情願和她做朋友。

對方在他心裡的地位得高成什麼樣,周京澤這麼混不吝的一個人竟也知道珍惜人。

葉賽寧和她們不同。

她試圖掙開他的桎梏,哪知周京澤沉著一張臉就是不放手,把許隨扯進他懷裡,肩膀被迫抵在他胸前,熟悉的薄荷混著煙草味再一次沁入鼻尖,她怎麼都掙不開,周京澤像塊滾燙的烙鐵一般貼在她身上。

許隨的情緒終於崩潰,她每說一句話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鼻尖,眼睛通紅:“你因為師越傑一時意氣和我在一起,我不怪你,因為我理解你,我知道你平時和他關係就不好,有猜出來。隻是剛才聽你說的有點難受——”

許隨好像有點說不過口,一滴滾燙的眼淚滴在他脖子裡,逼自己說那句話:“確實……是我主動送上門的。”

“對不起。”周京澤嗓音嘶啞。

“周京澤,你知道我小名為什麼叫一一嗎?因為爸爸以前是消防員,媽媽生我的那段時間他因為要出任務,臨時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了。當時上戶口之類的事隻能奶奶去上,她不太識字,去到辦事處,看到牆壁上掛的紅色橫幅,跟抓鬮一樣,問工作人員橫幅第三個字叫什麼。工作人員說叫隨,奶奶說那就叫許隨。”

爸爸出完任務後回來不太同意:“我的寶貝女兒怎麼能隨便取一個名字呢?她出生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是老天爺給我最珍貴的禮物,她是獨一無二的,唯一的。”

“所以我小名叫一一,”許隨看著他,吸了吸鼻子,每說一句話肋骨處的刺青的傷口隱隱作痛,疼得她下意識地按住那裡,“我希望對方那個他隻有我,能全心全意地愛我。包括那天你去接葉賽寧也是,篤信我會在原地等著你的下次。你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喜歡一個人也是有所保留。你很好,隻是我們不合適。”

許隨擦掉眼淚,從他懷裡離開:“我們到此為止吧。”

周京澤這個人,天之驕子,從不缺愛慕。愛人七分,保留三分,可能許隨連七分都沒有體會過。喜歡你的時候轟轟烈,好像他隻為你波岸,但你冷靜下來,會發現,易燃的是你自己,所以你才覺得熱烈。

他連愛你都是漫不經心的。

你能怎麼辦呢?他好像隻能做到這樣了。

一聲刹車聲響起,學校晚上的最後一趟公交返回,陸續有人下車,有人拎著一大袋東西下車,有學生穿著T恤短褲,下車直奔學校的西瓜攤。

周京澤的心像被蟲子蟄咬了一下,四周產生密密麻麻的痛,懊悔與慌亂的情緒滋生,他想伸手去抓離開的許隨。

不料,一群人不斷下車湧向綠色的公交站台,期間有人撞了他一下,人潮不斷湧來,然後橫亙在兩人之間。

兩人竟走散在人潮間。

許隨趁機離開,周京澤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纖細,弱不禁風,步伐卻很堅定,沒有停頓一下。

她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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