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7426 字 6個月前

被迫聽他心裡“實時播報”的宣璣刷房卡的手一哆嗦:“您還是趕緊移駕吧,陛下!”

好奇心怎麼那麼重,也不怕耳朵裡長火癤子!

宣璣發現盛靈淵這個人,不管看到什麼,神色都淡淡的,一臉處變不驚,絕不露出一點“劉姥姥逛大觀園”式的少見多怪……要不是心裡連著“藍牙”還沒斷,宣璣大概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這位陛下進門之後,先不動聲色地把每一樣東西都摸了一遍,並迅速對它們的用途做了個大致推斷。

彆說,猜得**不離十,除了個彆東西稍有誤差——

“那是肥皂,洗手的,不是點心。”

“牆上的窟窿?那是電源……不不不,沒有安全隱患,家家都有,您手下留情。裡麵沒有引雷符……對,也不是肖征施的法,是發電廠統一配送的。”

“那是空調風口,不是……不用堵,一般沒人往裡投毒。”

“水龍頭裡的水不能直接喝,不乾淨。”

宣璣說到這,聽到盛靈淵心裡想“起碼沒有藥味”,遂沉默片刻:“您這是在侮辱我們的快樂水嗎?”

說著,他義憤填膺地拆了一袋炸雞。

盛靈淵在劍裡的時候,見過宣璣在家做飯,那時他以為這小妖本領出眾,又是一族的族長,平時生活“奢侈”些也沒什麼。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隻見那些吸飽了油的肉被草率地羅在一起,也沒個碗筷,一點也看不出名貴,外麵還包著一層花花綠綠的皮,被宣璣撕下來隨手團在一邊。

盛靈淵撿起來仔細一看,震驚地發現上麵居然有字!九州混戰年代還沒有紙,寫字都是用簡牘石板,非常隆重。就算是用樹葉寫字的巫人族,那些記錄過文字的器物也都是珍貴神聖的……這些人居然拿來擦油!

盛靈淵沒吭聲,卻不由得一皺眉,心想:“彆處奢靡成風就算了,這就太不成體統了。”

宣璣:“……”

“我們不單擦油的紙上有字,有些擦那什麼的草紙上也有字。都是批量印的,不是奢侈品。”宣璣歎了口氣,“陛下,您不餓嗎?”

盛靈淵想起方才那藥味衝天的什麼“快樂水”,矜持地一搖頭:“唔,多謝,還是不必了。”

宣璣這小妖雖然自己有翅膀,啃起雞翅膀也沒什麼“物傷其類”的感覺,毫不嘴軟。那些黃澄澄的外皮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十分酥脆,啃起來“哢哢”作響。盛靈淵耳邊就跟鬨耗子一樣,陛下覺得盯著人吃東西有些不雅,於是打量起周遭來。

房間很小,是個所謂“標間”,兩張雪白的單人床進門就能看見。床褥鬆軟、衾枕潔淨,即便以盛靈淵的標準看,也絕對不能說簡陋了,可是偏偏又頗不講究,頂上卻又連個床帳也沒有。

落地的窗是封死的的,但沒拉簾,這裡是三十一層,站在窗邊,能眺望見萬家燈火。

跟赤淵附近那小縣城不一樣,東川市是個大城市。輝煌的燈火下,連漫天群星也黯然無光,城市依山而建,大片的高樓隨著地勢連綿起伏,壯觀極了,公路與高架橋盤根錯節,被高挑的路燈勾勒出身形,看得人頭暈目眩。

此時已經是更深露重,雖然不堵車了,但街上依然有不少行人。

酒店樓下就有個大劇院,正好有個歌星在這開演唱會,淩晨方才散場,一大群觀眾從裡麵湧出來,馬路邊上站滿了晃著燈牌的小女孩,三五一群,又蹦又跳,比盛靈淵印象裡,這一帶山區的人口還多。

他忍不住被吸引到窗邊,目不轉睛地望著霓虹燈下的人群。

盛靈淵在看著窗外,宣璣則在打量著他的背影。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宣璣第一次在盛靈淵心緒裡分辨出了一點正麵的情緒,倒也談不上很高興,隻是那些暗潮似的、不斷湧起又不斷被強行壓抑的雜音暫時消失了。

宣璣“聽到”他半帶感慨半帶疑問地想:“這裡到底是有多少人?”

“東川啊?”宣璣叼著根薯條,想了想,“具體不清楚,我估計有千十來萬吧。”

盛靈淵呆了呆,宣璣感覺他心裡十分茫然,可能是想象力限製了他的數學,人皇陛下一時沒能構建起對這個數量級的概念。

這罕見的糊塗讓他有了點人味,宣璣忍不住笑了起來:“您真不想嘗嘗嗎?要不然先去洗個澡也行,正好趁咱倆現在這倒黴狀態還沒過去,方便我告訴您怎麼開淋浴——換洗衣服在那邊的袋裡。”

“那邊那個噴頭出水,往紅的那邊擰是加熱水,另一邊是加涼水……那幾個瓶裡裝的是洗發水沐浴液什麼的,瓶子長得都差不多,裡麵裝的東西我看也都差不多,隨便挑一瓶抹完衝水就行……”

宣璣給他指點著衛生間裡的盥洗工具,盛靈淵自然能從他腦子裡“看見”這些東西的使用情景,倒是不用廢那麼多話,挺省事,可新鮮東西實在太多,幾千年過去,他生前熟悉的一切都被推翻,饒是陛下接受能力驚人,還是不免應接不暇,目光總是比宣璣的話慢上幾秒,顯得孤獨又無措。

宣璣稍微順著他的感受想象了一下,語氣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下來:“其實都不複雜,用兩次就習慣了……有什麼問題叫我一聲就行。”

“嗯。”盛靈淵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目光從洗發水上挪下來,一點頭,“好乖巧。”

“好吧,這還要強撐麵子。”宣璣無奈地想。

這念頭剛一起,下一刻,他就碰到了人皇陛下似笑非笑的視線。

宣璣心頭一緊,立刻彈出一級警報,就聽盛靈淵問:“我方才就想說了,你多大了,怎麼這麼容易餓?你們先天靈物不都從小就‘辟穀’嗎?”

這句話好像一把穩準狠的鉤子,宣璣一時沒提防,放鬆過了頭,猝不及防地被他勾起了無數記憶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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