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8431 字 6個月前

熾烈的光無處不在,把真影和假影一並烤化在其中,就像世界上沒有了陰霾一樣。

好一會,眾人才勉強恢複視力,隻見四下黑灰鵝毛雪片似的飄然落下,方才那戳得人心血倒流的影魔不見了蹤影,恍如一場噩夢……夢醒了,夢裡那種心裡梗得難受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盛靈淵輕輕動了一下,宣璣卻下意識地把他的手攥得更緊,用力得有些粗暴。

半天一片鴉雀無聲,直到有外勤的通訊對講機響了一聲:“高能警報,高能警報,隔離幕破損,收到請彙報情況,是否增加警報等級——”

王澤這才如夢方醒。

“警、報?不增加。”他舌頭拌了回蒜,“解除吧,是咱們的人,目標已經消滅。”

他說完,忍不住又看了宣璣和盛靈淵一眼:“今天這起事件很特殊,我會向上級領導統一彙報,希望諸位嚴格遵守保密條理,所有細節,一律不許透露給不在場和不相關的人員,這是紀律,明白了嗎?收工!”

宣璣回過神來,衝王澤點點頭。

眾人收拾現場,安撫居民,追蹤玉婆婆逃跑的徒弟,又把玉婆婆的兩具屍體挖出來整理好帶走,忙完,等亂七八糟的諸事告一段落天已經黑了,,再要坐專機飛回永安,跟老局長約好的見麵也隻能推遲到次日。

回程飛機上,一路沒人說話,每個人都又困又倦,說不出是身累還是心累,連能組個相聲搭檔一起出道的宣璣和王澤都各自心事重重,楊潮莫名其妙地暈起機來,臉色蠟黃得吐了個死去活來,氣氛莫名壓抑。

盛靈淵身上的傷口長好了,血卻是實實在在地流了一身,一路在閉目養神。陛下也不知道睡著沒有,雖然閉著眼略低頭,坐姿卻依舊是端正極了,隻是在氣流顛簸的時候晃了晃。

宣璣趁機伸手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攬,心說:“我今天非得連上共感不可。”

他心裡這麼盤算著,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等回永安下飛機安撫羅翠翠的時候,就好像又恢複了常態。

“要不回頭我找肖金主給你報銷買假發的錢?”宣璣拍著羅翠翠的後背說,“唉……算了,彆觸他黴頭了,回頭我給你報吧。那什麼,情況緊急,沒辦法嘛,快彆哭了……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發型挺好的,顯年輕。”

羅翠翠哽咽道:“我雙十一為了五折的洗護發套裝,熬到十二點,還沒開封呢,沒苗了!”

“一起一起,洗發水買了多少我都原價收。”宣璣趕緊說,“回頭發給我,給你轉賬,往好處想想,沒準明年雙十一就能早點睡了。”

羅翠翠聽完這種安慰,更加悲從中來,眼淚花哨地衝進總局大樓,要去局長辦公室上吊,求調崗。

宣璣若無其事地帶盛靈淵回了家,給他打開電視,打開冰箱挑菜:“太晚了,我隨便做個快手菜,十分鐘就好。”

他說著,從冰箱裡挑了幾個土豆,又拿了雞蛋和洋蔥,隨手遞給跟進來的盛靈淵:“你猜這是什麼?”

土豆在有些地方叫“洋芋”,洋蔥當然就更“洋”了,都是近幾百年才傳進來的外來物種,盛靈淵當然沒見過,饒有興致地聽宣璣科普食材的近代史,心想:“小雞不好糊弄了。”

小劍靈從小就是個急性子,有什麼事立刻會問,跟他尤其口無遮攔,憋到現在一句話沒說,那肯定是走了心。

盛靈淵沒想到追查個清平司餘孽,居然會碰到這麼個棘手的影魔,他當時幾次三番擋開宣璣的共感,又有影魔挑撥,今天要沒個解釋,恐怕是過不去了。

“我要切洋蔥,”宣璣背對著他說,“這個很辣,躲遠一點……我知道你不吃辣的,熟了以後就……”

他話音倏地一頓,因為盛靈淵從身後攏住他,雙手輕輕地覆在宣璣的手上。

“小雞是不是有事要問我。”

宣璣脖子上的汗毛被他的聲音震得起立了一排。

盛靈淵就握著他的手,捏著菜刀,在洋蔥上比了幾下,刀刃擦過他自己的手,幾乎就要割破油皮,看著讓人心驚膽戰的。

“我與朱雀血脈分離太久,融合得不太好。”盛靈淵說,“近來時常不太舒服,我是怕連上共感,連累你分擔重塑經脈之痛,不是有意隱瞞什麼。”

宣璣輕輕一眯眼:“隻有這個?”

盛靈淵頓了頓,又似乎是被他逼問才有些勉強地說:“唔……還有偶爾夜不能寐。”

宣璣皺著眉,偏頭看了他一眼。

盛靈淵:“所以經常能聽見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從窗外飛到我這邊聽牆根……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用意,在屋裡走動怕驚動我,難道從外麵繞過去,我就聽不見了嗎?”

宣璣:“……”

這讓他交代自己的事呢,還調戲起主審了!

盛靈淵低低地笑了起來,握著他的手,朝案板上的洋蔥下了刀,他切得很慢,但每一片都極薄,極均勻,手指緊貼在刀上,隻要宣璣輕輕一掙動,那刀片就能割破他的手指。

“不信你連上試試。”魔頭還在他耳邊低聲蠱惑,“隻給你一滴血,我舍不得你陪我難受太久,好不好?”

宣璣沉默了。

盛靈淵以進為退地蠱惑道:“來啊。”

他說著,感覺宣璣緊繃的肩膀緩緩鬆了下去,盛靈淵嘴角一勾,心裡知道這事算糊弄過去了。

然後陛下被請出了廚房,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受不了他那鈍刀辣眼的“盛氏切蔥法”,再讓他這麼搗亂,眼淚都快流成河了。

宣璣說十分鐘,果然就是十分鐘,做了個快手的西班牙蛋餅,又給盛靈淵泡了一杯枸杞的養生湯。

“我知道這玩意不補血,都是心理作用。”宣璣說,“不過喝完暖和。”

說完,他像鬨脾氣似的,故意當著盛靈淵的麵往裡倒了兩袋黃糖。

盛靈淵小時候為了哄他,連蜂蜜拌小米飯都吃,一碗糖水當然不在話下,痛快地端過來喝了一口,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往外吐了。

“陛下,”宣璣擦了擦手心上的血,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了,連上了共感,他不用張嘴,直接在心裡說,“赤淵動蕩,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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