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6992 字 6個月前

“哦,”宣璣低笑一聲,“一個隻有蛋白質、沒有靈智的‘天靈’,被煉器賦生,用迂回的人工方式代替大自然把我‘生’出來,給我靈智,再在適當的時候,砸毀我劍身,讓我回到赤淵二次回鍋,你……”

盛靈淵平靜地接話:“我是材料之一。”

一句話差點把宣璣捅個對穿,半天才緩過一口氣,聽見盛靈淵心裡冷笑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故意哪疼往哪戳,為的是回敬宣璣方才那句“我是一次性的”。

陛下說話做事以目的為先,不帶自己的情緒,是後天磨練的結果,不代表他天生脾氣好。

這會才算是把本性露出來了。

人造天魔,斬妖王,鎮四方群魔,鎮完之後呢,他自己不就成禍患了麼?

這麼個大魔頭還占著天下至尊的位置,到時候目空一切,誰還能轄製他?

隻能從小在他心裡埋一顆種子,就像是給幼獸上枷鎖,讓他由來有所眷戀、心有歸處,以後即使能通天徹地,也掙不脫那纏在腳腕上的細枷。

天魔七情淡漠,連甜味都沒什麼興趣,更彆提苦辣酸,劍靈是牽著他掉進紅塵的線,也是他與人世共情的橋。他的識海從小被迫和鬨哄哄的小朱雀共享,心就不是封閉的。這樣一來,那些為他而死的袍澤、抱憾終身的兄弟、割舍不開的師與友、慘淡收場的桃花源,還有他與劍靈並肩掙出的人間清平……就全能順流而上,一條一條走他的心,纏住他的咽喉。

等劍毀,他腳下一空,就會被這些東西活活吊死,自己走向他命中注定的終點。

赤淵與朱雀相伴而生。

天魔與劍靈互為緣劫。

妖族公主憎恨妖王的背叛,以生命為代價,做大陰沉祭,當然不是為了在戰爭中成全人族。

她要的是重續朱雀血脈。

這樣一來,可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至於傻乎乎的朱雀天靈能不能接受,孤身一人怎麼活,沒事,給他一塊涅槃石——真正的涅槃石,不是笨蛋劍靈瞎折騰出來的殘次品——不死鳥的秘術,一劑見效,跟“轉世投胎”的效果一樣,前塵儘成過往。

可惜,誰也沒想到盛靈淵跳下赤淵,身上居然還帶著殘劍,漏了這麼個細枝末節的一環,功虧一簣。

宣璣一口氣息綿長,吸掉了大半根煙,回手把煙頭彈進一塵不染的煙灰缸裡,劃出一道火光,然後他笑出了聲:“讓我再猜猜,平州那山頭,你從我記憶裡知道了丹離跟我說過的話,立刻就把拚圖拚全了,對吧?我看你倆才是真知己,隔著三千年,默契一點都不受影響,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就問你一句話,盛靈淵,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要遂那些人的意,你他媽的是沒血性嗎?”

盛靈淵張了張嘴,嘴上忍住了沒嗬斥,但宣璣聽見他心裡的意思——陛下聽不慣粗話,想讓他慎言。

這些人可有多冷靜啊,宣璣文明了三千年,幾乎要被他們氣得把聽過的汙言穢語都噴出來。

“我不如丹離。”盛靈淵說,“當年自以為奪了他的權,其實從來就棋差一招,他死我輸,至今隻剩下一盤出了岔的殘局,對手屍骨已寒,鞭屍都沒地方挖墳,我還能跟死人去爭什麼閒氣麼?”

殘局總得有人收場,不然你怎麼辦?

盛靈淵抬手摘下掛在一邊的外套:“我出去轉轉,你冷靜一會……呃……”

他還沒來得及站穩,整個人就被一團熾烈的火光包圍了,那些火光凝成細線,不燒東西,也不傷他皮肉,隻是灼灼地捆住了他,猛地往後一拉,他的朱雀血脈感覺到同源的力量,吃裡扒外,在他骨肉間作起妖來,盛靈淵腿一軟,跌在一片朱紅色的羽毛間。

識海中的共感那一頭傳來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欲/望。

宣璣的翅膀裹著他,把人拽到自己麵前,抵在臥室的落地窗上,柔軟的純棉衣料從領口一直撕到了下擺。

盛靈淵愣了愣,抬手摟住他的後背,溫柔地撫摸過滾燙的羽翼:“好了好了,靈淵哥哥不好,讓你……”

他話音陡然一頓,被宣璣腦子裡的山呼海嘯湧來的畫麵閃得忘了詞。

“豐富多彩,少兒不宜?”宣璣扣緊了他的腰,“盛靈淵,你哪隻眼看見我還是少兒,你是不是瞎?”

盛靈淵無言以對,隻好乾巴巴地輕斥一聲:“……放肆。”

可是劍靈從小就放肆,盛靈淵對他也沒什麼脾氣,宣璣一口朝他脖子咬來,撕開他上衣的時候,他也隻是躲了一下,並沒有推拒。

“他想……”盛靈淵渾身肌肉先是不適地繃緊了,隨後又任憑那些火焰色的細線千絲萬縷的把他捆緊,沒掙紮,“罷了。”

宣璣額頭的族徽像是要滴出血來,他忽然睜眼,眼神卻是清明的。

下一刻,盛靈淵一震——那捆在他身上的“線”突然刺穿了他的皮肉和心口!

它們從這一頭鑽出來,又穿過了宣璣的身體,像是穿針引線,要把兩個人密密麻麻地縫在一起,不疼,但他全身的力量好像都被封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就你會色誘嗎?”宣璣識海裡,所有不可描述的畫麵在刺眼的白光下消失了,一個巨大的法陣圖窮匕見。

“陛下,你博古通今,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宣璣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聽說過有一個禁術,叫‘山盟海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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