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番外四(2 / 2)

烈火澆愁 priest 9598 字 6個月前

宣璣正說到這,眼角忽然閃過一道黑影,與此同時,盛靈淵笑聲一頓,眨眼間已經鬼魅似的掠至近前,手中黑霧吐信毒蛇似的打了出去,將一道灰影釘在地上。一點妖氣流瀉出來,不等擴散就被黑霧吞了。

“什麼東西?”宣璣暫時把口舌官司放在一邊,跳進坑裡,隻見被盛靈淵釘在地上的是一隻巴掌大的怪蟲子,兩個頭,渾身長滿了灰毛,“ ‘得勝蟲’?還沒滅絕嗎?”

“得勝蟲”其實是一種食腐蟲,但其他族的屍體它們看不上,隻會被妖丹吸引,隻吃妖屍,所以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一度被仇恨妖族的人族視為益蟲,給起了“得勝蟲”這麼個吉利名。其實是個挺麻煩的的小東西,生命力頑強不說,它們吞了厲害的妖丹,有時候能獲得一部分相似的妖力。蟲子又沒腦子,不會控製妖力,免不了漫無目的地四處作祟。

幸好後來妖族差不多死絕,以妖族屍體為生的得勝蟲也就慢慢銷聲匿跡了。

“得勝蟲吞了大妖的妖丹能休眠千年,”盛靈淵說,“之後赤淵熄滅,估計是一直睡到現在,我說這連個陣主都沒有的魘陣怎麼鬨出這麼大動靜,原來是它。”

“魘獸死後不是變成活化石了嗎?”宣璣用腳撥了一下蟲屍,“那還怎麼吃?這小玩意鐵齒銅牙?”

盛靈淵歎了口氣——這些從小就缺乏常識的學渣。

“魘獸長於布陣,經常在土下活動。蠻夷不開化之物,又不愛洗澡,身上常常會沾一些蟲卵。”盛靈淵說,“這蟲子應該是生前就寄生在他身上的……”

“快彆說了,好惡心。”宣璣不等盛靈淵說完,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給它加熱消個毒。”

盛靈淵:“慢……”

他的嘴沒快過宣璣的手,一個字剛出口,宣璣掌心已經落下一大團火光,往那工地挖出來的坑裡一按,地麵隨即響起一聲爆裂的動靜,緊接著是“嗡”的一聲,濃煙“呼”地破土而出。

宣璣:“哎喲喂,這怎麼還燒出了一朵蘑菇雲?”

不等他看清,身邊的天魔氣就卷了過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保護膜,將兩人罩在了裡麵,盛靈淵抬手在他後背上摑了一巴掌:“你這冒失鬼。”

寄生在魘獸屍體上的蟲子當然不能隻有一隻,原來那地底下還有一窩,也不知道有多少隻,被天降神火一把火化,一隻蟲子身上的妖氣沒多少,聚在一起又被朱雀火燒出來就很壯觀。

濃煙刮過黑霧凝成的保護膜,發出冰雹刮拉玻璃窗的動靜。這是魘獸族長生前妖丹裡殘留的妖氣所化,感覺到活物,不依不饒的試圖滲透,緊接著,一個露天電影似的小幻境在黑霧外麵成型。

盛靈淵剛想讓黑霧把這口“曆史遺留妖氣”吞了,忽然一愣。

他看清了煙裡的幻境。

幻境裡,他自己冠冕昭昭,百官朝拜,在一座祭台邊——那祭台雖然挺雄偉,但建築不倫不類的,各地風格都有一點,應該是不學無術的某人小時候想象力的極限了——底下百官隨行,跪拜高呼,他們在封存天魔劍。

天魔劍像是已經功成身退,在四海升平中被供奉起來,然後皇帝率百官自石階而下,去規整人間,把天魔劍留在了高高的神壇上。

許是因為劍身已經被封存了,劍靈和原主人之間的共感也不在了,幻境裡,盛靈淵似乎不知道劍靈偷偷跟著他下了祭壇,無知無覺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上朝、處政……大婚。

盛靈淵看見幻境裡的自己娶了個巫人族的女孩,阿洛津作為娘家人,在婚禮中上躥下跳,這還算合理想象,不過後麵就離譜得很了——丹離司儀主持,陳太後高堂在上。

他不禁被小時候的宣璣逗樂了:“原來你當時在魘陣裡看見的就是這個?”

宣璣一道離火到了指尖,要把那幻境打散,不料被盛靈淵一把攥住。

朱雀離火也是天魔的克星,宣璣嚇了一跳,趕緊把火星撚了:“燙著你!有沒有輕重?”

“再讓我看兩眼,”盛靈淵把他的手扣下,“難得再看見這麼可……咳。”

為防宣璣炸毛,他沒把“可愛”倆字說出來,興致勃勃地看著幻境裡的自己娶了一位還不夠,漸漸弄回了一個後宮,天天流連花叢,看眾美人為他爭風吃醋,也不知道圖個什麼。小劍靈想象力有限,可能當時確實也沒見過幾個長得像人的,他想象的後宮眾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全長得像盛靈淵本人。

於是在他的“恐怖幻想”裡,盛靈淵跟一幫穿女裝的自己糾纏不清、愛恨情仇,兒孫滿堂——因為女角色們臉都像一個媽生的,隻能靠服裝和發型分辨誰是誰,盛靈淵看了半天也沒數清自己在裡頭有幾個妃。

宣璣一把掙開他:“笑個屁!”

帶著烈火的風倏地從魔氣裡噴了出去,把少年情愫裡的惴惴不安的恐懼燒了個乾淨,繼而卷到了外麵的白霧裡。

盛靈淵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收了吧收了吧,我真消受不下這些美……美……噗……哈哈哈……”

宣璣:“……”

濃霧被熱風吹散,陷進魘陣裡的外勤們終於回到現世,王澤的哀嚎聲從不遠處傳來:“媽!我不跟喪屍相親!她那牙結石是他媽從東土大唐流傳下來的,親一口不用取經就能上西天了啊救命!”

宣璣正要循聲過去,就聽見盛靈淵在身後叫了他一聲。

“小璣,”盛靈淵很久沒這麼笑過了,發現笑起來還真有點累,他一邊擦眼淚一邊哭笑不得地說,“靈淵哥哥沒那麼大福氣,我有……”

他本想說“我有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後半句沒來得及出口,就見宣璣臉色倏地變了:“彆胡說!”

盛靈淵一愣。

“有我還不算有福氣嗎?”宣璣大步走過來,拉起他,“你還想怎麼樣啊陛下?三宮六院……”

他一說“三宮六院”,盛靈淵就又想起那一幫頂著自己臉的“紅顏”,連忙討饒,被宣璣塞進了後麵趕來支援他們的車裡,以防這種黑曆史被人聽見。

好在從魘陣裡出來的外勤們形象都挺丟人的,叫喚什麼的都有。

宣璣從醫護人員手裡接過兩瓶水,塞進車窗裡遞給盛靈淵,正打算自己也上車,餘光忽然瞥見了燕秋山。

燕秋山是個冷靜人,沒有吱哇亂叫,也不算太狼狽,他正獨自一個人站在角落裡抽煙,眼神很散,不知走神到哪去了。

又一輛醫療隊的車開進來,車門打開,露出知春娃娃亞麻做的頭發。

知春幾乎是從車上栽下來的,僵硬的娃娃臉上做不出表情,但他的動作恐懼又惶然,直到透過人群看見毫發無傷的燕秋山,才愣愣地停在原地。

他沒有過來,隻是遠遠地看了燕秋山一會,又跟旁邊人說了什麼,回到了車上。

盛靈淵問:“看什麼?”

宣璣輕聲說:“就是突然想,我那天是不是不該提……”

他托肖征給燕秋山帶話的時候,盛靈淵還沒醒,一時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

宣璣隔著車窗,簡單地把事說了:“刀靈重新賦生不是要一條有血緣的命獻祭麼,燕隊應該有高山人的血緣,太稀薄也沒事,反正現在有骨髓移植技術,可以跟局裡同事借一點……”

盛靈淵立刻明白了:“你是說重新煉刀,燕秋山獻祭人身,也變成器靈?這也……”

他本想說“太胡鬨了”,但話到嘴邊,想起宣璣也曾經做過劍靈,於是不動聲色地把話音輕輕一轉:“……是個辦法。”

“太胡鬨了,我知道,那天我嘴太快了……算了,我是始作俑者,我去找他說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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