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乒乓回來得早，老早就在院子裡聽見姐姐和媽的聲音了，衝上來就牽著姐的手，脆生生地說，“姐姐這麼厲害，考得上的！”
“小馬屁精，從小就會拍你姐的臭屁！”
唐媽好笑地拍拍兒子的後腦勺。
對大部分參加高考的人來說，這一場擱置許久才恢複了的考試與他們今後的去留和前程息息相關，哪怕考完了也沒放鬆到哪去，每天都在緊張兮兮地等待著，唯有唐心漫不經心的。
她現在已經不愁吃的了，勞動值也積累了上千分，但習慣了之前的勞動強度一時半會兒也沒改過來。
每天哼哧哼哧地上工下工來回乾活兒。
秋收忙得很，要把糧食從地裡收回來，完了之後還要曬，還要清理土地，誰都沒閒下來。
這天公社的廣播響起了。
老隊長也姓唐，叫唐建義，那頭廣播說：“請唐建義同誌到公社辦公室，請唐建義同誌到公社辦公室……”
隊長正指揮著乾活，自己也沒得閒，聽了廣播還納悶，問旁邊的人，“喊我？”
“可不就是您？”
“啥事這麼著急，不知道忙著收糧食啊！”
他放下鋤頭，緊趕慢趕地去辦公室，看看啥事。
“喲，唐同誌，接到上麵的喜報，你們隊上上塘村的有個叫唐心的女同誌考了全省第一高分，省狀元！”
“上麵的同誌說這回是全國卷統一考的，咱們唐心同誌的分數很高，總分隻扣了四點五分，這個成績等全國成績都統計出來，很有可能排到全國都是前麵幾名的，不說第一，前三應該沒問題！”
唐隊長聽得目瞪口呆，懷疑自己年紀大了耳朵出岔子了，他掏了掏耳朵，“你說啥，唐心？省狀元？”
公社書記抬了抬眼鏡框，笑得和藹可親，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唐同誌，你沒聽錯，縣裡教育局同誌還跟我打電話了，誇咱們這地兒人傑地靈，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
唐隊長回去的時候幾乎是飄著走路的，彆的話全沒聽清，隻知道一樣，他們隊上的特彆勤快的小丫頭考上大學了，她還不是一般的考上，竟考了個第一，狀元！
狀元啥概念？擱古代都是當官的料子，哪怕唐心是個女娃娃，隊長也不敢小瞧了，跟以前疼愛小輩不一樣，這回看唐心的目光都變了。
大學上對莊家泥腿子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一物種，下意識就覺得這樣的人鐵定是腦子頂呱呱，頂頂聰明的人。
等隊長回去將這個消息公布出來的時候，村民們全都驚著了。
公社和隊裡都掛出了紅色橫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人家唐心考上省狀元了。
不等村民們消化完這個消息，第二天郵遞員就來了，將一封信交給唐心。
邊上的人湊過來看，問是啥？
唐心心裡已經有預感了，打開一看，諾大的錄取通知書字樣映入眼簾。
“京北大學？”
旁邊的知情已經念出來了，前一天說唐心考了全省第一這些一同考試的知青就很關注她，這回通知書一來都圍過來看，想看看全省第一會被哪個學校錄取了。
京北大學，全國最好的學校之一，曆史悠久，師資力量強，重要的是它在首都，離大佬的老窩近！
唐心打從一開始就沒填過彆的學校，隻填了兩個誌願，全是首都的大學，也都是全國最好的那兩所學校，錄取這個是第一誌願，讀啥她不在意，因此隨意寫了個護理係。
旁邊的知情問清楚她選了什麼專業，簡直眼前一黑，全省第一選個護理專業不是浪費是什麼，雖然等畢業後分配到醫院做個護士也是個好工作，但是你個省狀元要選個更熱門更高門檻的專業不是隨你選？
知青哥哥姐姐們痛心疾首，看著唐心的輕鬆模樣，簡直想把這家夥摁地上狂打，最好再把那份通知書改成自己的，再不濟改個什麼計算機啊機械會計之類的專業，咋都比以後當個護士好。
幸福生產隊這邊因為唐心考上大學這件事鬨開了花兒。
遙遠的北方邊境也不太平。
男人剛剛結束一場由對方挑釁開頭認輸結尾的戰鬥，他擦著槍，看似目不轉睛，實則心思已經飄遠了。
身旁坐下一個迷彩服男人，手搭在他肩膀上，“哥，你說咱們還得多久才能回去？”
“再堅守堅守，總會回去的。”
——
——無缺——
才兩三年，像是二三十年。
每天都在念著，想著。
以前總覺得時間久了會忘，那是瞎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