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遊輪上燈光通明,悠揚的樂聲壓住了周邊的海浪與風聲,羽柴尋和安室透通過身份驗證走進大廳的時候,裡麵演奏的樂章剛巧進行到最高潮的部分。
安室透扮演羽柴尋的保鏢,這是一個常見也不容易出差錯的組合,大部分時候,他隻需要安靜地待在羽柴尋身邊,有資格被羅斯維邀請到這裡來的客人不會閒得無聊地來找一個保鏢說話,就算突然消失一段時間也不會引人注意,這樣可以給安室透留出足夠的行動空間。
倒是羽柴尋,自他出現在大廳之後,來找他搭話的人就一直沒有斷過。
安室透腦中閃過風見查到的關於羽柴尋明麵身份的資料。
羽柴尋在外麵的名字是久南無,一個被圈裡評價為極具天賦的新銳畫家,不過幾年前對方突然宣布退圈隱居,之後外麵就沒了他的消息,加上羽柴尋平時的行事風格比較低調,因此大眾關注的更多也是他的畫作而非本人。
但羽柴尋的身份擺在這裡,加上他退圈之後就幾乎沒有參加過圈子裡的任何聚會,這會兒看見他再次出現,在場不少人都有意和他接近。
羽柴尋的表現自然得體,不慌不忙地和所有人寒暄,哪怕過來找他的很多人和他根本是第一次見麵。
他擅長交際,很懂得把握和他人的社交距離,哪怕是拒絕交換聯係方式這樣微妙的事,也絕不會讓場麵變得尷尬和為難。
這點沒有太出乎安室透的意料,他之前就覺得羽柴尋其實很適合去情報部工作,隻是想到對方的假身份和真實身份一個是畫家一個是技術人員,多少有些打破他一貫的刻板印象。
而以他這樣的性格來說,似乎也完全沒有退圈隱居的必要,那麼估計就是和組織的要求有關了。
送走一波人後,羽柴尋也沒能如願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因為很快,這場宴會的真正主人就來到了他的身邊。
那人斯文地朝羽柴尋舉起酒杯:“您能過來真是我的榮幸。”
從外表來看,羅斯維·斯圖爾特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世家子弟,聽說他的祖上還有貴族血統,儘管表現得很禮貌,他說話的腔調卻依然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高傲。
這種年少輕狂的表現會讓人下意識地看輕他,但如果真的把對方當成一個依靠家族的草包少爺,最後恐怕隻會被對方吃得一乾二淨。
羽柴尋神色如常,也舉起酒杯和對方碰了碰。
“羅斯維先生說笑了,是我要感謝您的邀請才對。”
羅斯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麵前的青年,他說話的語氣神態都很溫和,哪怕是這樣簡單的客套話,也給人一種格外真誠的感覺。
他曾經買過羽柴尋的畫,但那些畫給人的感覺與羽柴尋本人帶給他的印象截然不同,對方在畫裡似乎偏愛一些輝煌燦爛但也極易消逝的意象,雖然總體來看還算積極向上,但卻隱隱有一種被克製住的瘋狂味道。
他會是組織的人嗎?
羅斯維眯了眯眼,組織的人會混進他的宴會,這一點從他拒絕交易那一刻起就已經想到了——組織不可能放任他帶著那批貨平安離開日本的,但宴會依然要辦,因為在暗處盯著他的人可不隻一個組織的勢力,而且突然取消簡直是默認了自己在心虛。
更何況,越是這樣熱鬨的場麵,才越方便他做一些小動作。
最後,羅斯維先一步離開,他背對著羽柴尋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語氣冷淡地對旁邊的人命令道:“盯緊他。”
不管對方是不是組織的人,他都不會允許今天的計劃出現任何意外。
*
羽柴尋回來的時候,安室透注意到對方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紅。
來找羽柴尋寒暄的人很多,禮尚往來,羽柴尋自然也就一直在喝酒。羽柴尋也沒讓安室透幫他擋,理由很簡單,如果安室透還打算繼續他的潛行任務,任務期間就最好不要碰任何酒精。
“……您還好嗎?”
羽柴尋隨手把空酒杯放到一邊,然後靠在牆邊,他的腦袋微微後仰,單手捂住眼睛遮擋大廳內過分明亮的光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