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羽柴尋沒有在意安室透在想什麼。

在羽柴尋看來,關於他的過去已經沒有什麼需要說明的了,就如他自己所說,那是一個非常簡單且無趣的故事。

這並不是粉飾太平的說法,甚至也談不上是寬容原諒,事實上,羽柴尋其實隻是無所謂而已。

他不認為自己是被逼無奈的受害者,從一開始,羽柴尋就很清楚自己跟那對外國人夫婦離開後會發生什麼,並且坦然接受之後他可能要付出的一切代價。

對羽柴尋來說,那不過是人生中最常見的那種二選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裡的時間終於重新開始行走。

□□為熱氣蒸騰出來的白霧已經完全散開了,羽柴尋有意要緩和一下房間裡的氛圍,語氣自然地說道:“說起來,我還沒有恭喜你,安室君,我從貝爾摩德那裡聽說了,你上次的任務完成得非常不錯,聽說BOSS也很滿意。”

如果是平時,安室透就該自然地接著羽柴尋的話題說下去了,他一向不缺這點敏感性,永遠都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但這一次,安室透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

其實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羽柴尋親口說了他不需要同情,並且擺明了是自願留在組織,安室透再沒有任何動搖的理由。

可是安室透剛才忽然意識到,那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哪怕羽柴尋說了那樣的話,他還是會想著要把羽柴尋從組織帶走。

甚至早在這之前,在安室透對羽柴尋的過去還一無所知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這樣的事了。

不是出於同情,而是——

安室透倏地回過神。

羽柴尋因為房間裡過分安靜的氛圍有些不太自在,但安室透一直不說話,他也不好強行逼對方開口,隻能暫時把注意力放到旁邊的綠植上,希望安室透能儘快跳過前一個話題。

好在安室透似乎也終於意識到了氛圍的不對勁,接著便如同往常一樣毫無異樣地對他說話:“抱歉,剛才是我冒犯了,我本來就不應該問你這種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安室透的聲音帶著歉意,已經完全恢複到了羽柴尋更熟悉的那個樣子。

“我當然不介意,而且我知道你是關心我,謝謝。”

氛圍恢複如常後,羽柴尋又跟安室透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順便再次提到了他因為之前的任務受到BOSS賞識的事。

其實還不止是BOSS,朗姆也非常滿意安室透的表現,畢竟他前段時間工作上的失誤實在太多,BOSS對他的信任也在逐漸減少,這對朗姆來說自然是種煎熬。

好在這時候安室透跳了出來——在BOSS那邊安室透到底還是朗姆的暗線,幫朗姆分擔了大部分的壓力。

“這樣也好,”羽柴尋笑道,“而且安室君你短時間內也不用擔心他找你麻煩了。”

雖然出於不想放棄安室透這個暗線的原因,朗姆一直沒有對安室透在科修家族的失誤上表現出太多的苛責,但心底顯然還是非常不滿的,安室透這一回也算是更進一步地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不過話說回來,以安室君你的能力,其實完全可以獨當一麵,更沒必要去當誰的下屬。”

這是實話,以安室透目前在組織裡表現出來的能力,代號成員當中能和他媲美的不是說沒有,但也沒有幾個,畢竟代號成員之間的差距也可以非常大。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琴酒和伏特加,但伏特加當琴酒的跟班組織裡從來沒有人會覺得不對,因為實力差距就擺在那裡,但現在的安室透不管是去當朗姆的暗線還是當自己的暗線,羽柴尋都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以BOSS那神秘主義的行事

風格,能讓他明確表現出來看重的代號成員在組織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琴酒、朗姆、貝爾摩德,以及……曾經的赤井秀一。

這其實是很好理解的,因為赤井秀一毫無疑問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而作為一個經常被琴酒針對但也始終沒有暴露臥底身份的人,赤井秀一自然也足夠謹慎和聰明,這樣的成員能讓BOSS看重真沒什麼稀奇。

而現在的波本顯然也不缺少那些特質,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安室透之前一直從屬於羽柴尋,暗地裡又是朗姆的暗線,他在BOSS那裡隻會出頭得更快。

對於那些能力不夠的人,成為某位大人物的下屬算是抱大腿,但對於安室透這樣實力本身就足夠出色的人來說,下屬的身份就隻是一道沒什麼用的限製了。

哪怕對臥底來說也是一樣,如果能和BOSS直接聯絡,安室透能獲得的情報隻會比待在其他代號成員身邊更多。

畢竟朗姆再怎麼樣也隻是二把手,和組織真正的領導人有著本質的區彆,就更彆說羽柴尋這樣純粹的技術人員了。

安室透聞言一頓,而後微微垂眼道:“你還是不喜歡我待在你身邊嗎?因為我還在為朗姆工作?”

羽柴尋一愣,而後說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而且這件事我們之前就已經討論過了。”

“如果我真的不相信你,覺得你還在幫朗姆監視我,”羽柴尋笑了笑,“那我現在就不會像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你說話了,畢竟我這個人還是很記仇的。”

——而你卻連自己被當成試藥人這樣的事都可以平靜地講出來。

有些時候羽柴尋會給安室透一種非常矛盾的感覺,他很輕易地就能說出一些讓人心生動搖的話,就好像他真的非常在意你,但另一方麵,羽柴尋卻又能把一些事輕描淡寫地略過去,哪怕那些事都是真實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

“我隻是覺得有點屈才,”羽柴尋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老實說,每次你來幫我搬文件的時候,我都有種濫用人才的負罪感。”

“獨立出來你可以發展得更好,也不用怎麼考慮朗姆對你的態度,”說到這,羽柴尋都覺得有些好笑,“就比如朗姆之前給你安排的那個離譜的任務,隻要你獨立出去,你根本不用為那種命令發愁。”

羽柴尋指的自然是朗姆希望安室透和自己交往的事,怎麼說呢,羽柴尋能理解朗姆這麼做的邏輯,但這樣描述起來還是有一種特彆微妙的詭異感。

為此他和安室透甚至還排練了一段時間,但現在想想,羽柴尋就覺得沒太大必要,橫豎安室透都已經得到BOSS的重視了,那繼續去糊弄朗姆確實沒什麼意思。

多份工作加班而已。

羽柴尋是真心這麼想的,安室透聽得出來。

並不是因為討厭他留在身邊,而是真誠的建議,並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羽柴尋說的話也沒有錯,那樣才是對安室透來說目前最好的選擇。

隨著安室透在組織裡的影響力加大,朗姆已經很難帶給他和以前一樣的幫助了。

並且因為朗姆連著好幾次的失誤表現,甚至對安室透還有點負麵影響。

安室透也確實不在乎朗姆怎麼樣。

說白了,有很多事情,安室透並不是因為朗姆的命令才想要去做的。

就和他想把羽柴尋帶走一樣。

那種莫名的情緒和執念就像是種子一樣在心底紮了根,安室透極力去無視那些東西,但它生長起來的枝葉卻還是會在樹底投下陰影。

並且日複一日地越加繁密,直到陰影填滿所有的縫隙。

執念是很危險的東西,安室透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是因為朗姆的命令。”

“……什麼?”

安室透看著不明所以的羽柴尋,平靜地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之前跟你說交往,不是因為朗姆的命令。”

“這些話其實我之前說過,但你好像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安室透站起身走到羽柴尋的身邊,“朗姆確實命令過我,但我之前和你說那些,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你。”

安室透又想到了那個漁夫和魔鬼的故事,他曾經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像那個魔鬼一樣為一個虛幻的念想執著數年,但執念這種東西真的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安室透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地無視所有說羽柴尋喜歡自己的彈幕,他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其實根本不是那樣。

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在意。

羽柴尋敏感地意識到安室透態度的變化,儘管對方的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語氣保持著溫和不會讓人覺得冒犯的合適分寸,但他實際上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那樣。

安室透在羽柴尋麵前僅有半臂不到的距離裡站定,是足以避免肢體接觸的安全距離,但羽柴尋後背壓著辦公桌的桌沿,卻下意識有種無處可躲的感覺。

他說著告白一樣的話,卻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具攻擊性。

羽柴尋不可能把這當成真正意義上的告白,先不提安室透的真實身份,更何況安室透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和羽柴尋理解中的喜歡也毫無關係。

有一瞬間羽柴尋甚至下意識想到了前些天和琴酒的那場對決,在偶爾的幾秒鐘內,琴酒也曾用和現在安室透相似的眼神看過自己。

與其說是告白,倒不如說是狩獵。

而自己就是對方的獵物。

安室透目光靜靜地看著羽柴尋,因為背對著燈光,他的眸色偏暗,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像是被刻意地藏在了陰影之下。

羽柴尋不需要同情,他堅定地選擇站在組織的那一邊,那樣其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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