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2 / 2)

沒想到這涼藥味道這麼好?

等過了會子,她叫來清泉道:“這藥是按照方子煎的?”

清泉點點頭,肯定道:“自然,絕不會出錯,奴婢吩咐了甘泉盯著呢,隻怕給大小姐的愛貓吃壞了,半分都沒有錯的。”

甘泉是南華郡主派到鬱暖身邊,專門負責調理她身子的丫鬟。儘管鬱暖的身子已經很不好了,但人還是得有希望的,不能隨便自暴自棄的嘛,所以她的日常三膳點心皆還是被嚴格審察過,保質保量保營養的。

鬱暖於是便放心了,點點頭道:“那便好。”

當晚,鬱暖輕輕撫過自己的小腹,看著帳頂微微歎息。她不曉得這涼藥吃了會不會難受,大約長久地用,來月事的時候肯定非常不好受。但也沒辦法,她寧可不好受,也絕對不要懷孕。

涼藥鬱暖是打算長期喝的,但喝的同時,她也沒少吃東西。畢竟寒性的東西空腹單獨吃,還是很傷胃。

結果就是,她莫名其妙地胖了些。

雖然她所謂的胖,還是很瘦,然而比起絕食作天作地之前還要更豐腴些,也是非常尷尬,搞得像她很隨便地在作一樣。

於是鬱暖加倍地作天作地,她哥鬱成朗幾乎被妹妹作得麵如土色,卻還要天天來瞧她,哄她吃東西,給她洗腦講道理。

說真的,鬱成朗說個一兩天不算什麼,天天像念經一樣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可能和生化武器沒什麼區彆。橫豎是真的把她腦袋都念叨成一團亂,有時候夢裡還能出現鬱成朗的碎碎念,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很有可能被洗腦成功了。兄妹倆簡直是在互相傷害。

隔天,難以忍受親哥嘮叨的鬱暖,終於從架子床深處爬起來,給素白的麵上塗了層脂粉,又抿了薄薄一層水紅的口脂,對著銅鏡照了幾下,起身道:“去瑞安莊,我也有幾日不曾抄經書了。”

一開始,還是緗平長公主派馬車來接送,但是由於經書數量莫名增多了不少,鬱暖便主動提出往後都由她自家的馬車接送,這樣也方便。於是緗平公主也不曾堅持,知曉她身子弱,更是放寬了要求,隻說稍稍多隔幾日也沒事,不必多強求。

於是鬱暖真的沒有再強求自己。

今日的瑞安莊,與往常沒甚麼不同的。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她的糕點由梅子酥變成了梅子糕和梅子酪……

她其實不太明白,到底為什麼瑞安莊的廚房這麼愛做梅子酥和紅豆酥,梅子糕和紅豆糕,梅子汁和紅豆湯,梅餅和紅豆餅……

算了,還是不要多追究了,夾緊尾巴默默做人比較好。

小屋裡頭布置得非常簡單雅致,窗前每趟都有各色的珍貴牡丹,層層疊疊的花瓣含露雍容。鬱暖不經感歎一下,瑞安莊真的豪氣,某幾趟她還見著幾朵珍惜品種,那可是外頭精心養來鬥花的,一朵便要幾百兩銀子,覷成色再往上加價,更遑論她還有些她不認得的,估計也是有價無市,極為珍貴的品類。而臨窗的書桌上,時常換著各式各樣的書籍來擺放。

可惜都不是她喜歡的。

都是各種各樣的兵法書,和枯燥無味的經書和史書,或許被彆的賓客翻閱過,還並非是嶄新的。她除了最初會翻開瞧兩眼,後頭再也沒動過了。然而,這間屋子的管事仿佛不曉得她不喜歡還是怎麼的……每趟她來都會有更多的書放上,直到現下熙熙攘攘擠了滿書架。

還是算了,這種事便不要麻煩彆人了。

可能人家就覺得,鬱大小姐特彆冷硬粗獷,就喜歡並適合看兵書呢?

她在裡頭認真抄了一個多時辰,把這兩日不曾寫的也齊齊補上了。隻抄到後來,確實有些力不從心起來,手腕略酸,頭暈目眩的,實在不太適意。於是鬱暖便擱了筆,準備坐著歇息會子。

她正吃著梅子糕的當口,外頭有身著雅致錦衣的婢女進來,隔開幾步對她恭敬一福,定聲道:“鬱姑娘,咱們太後主子想見您。還您請隨奴婢來。”

鬱暖於是淡然頷首,心裡頭依依不舍地把糕點放下。

雖然她不曉得太後為什麼皇宮裡不呆,偏偏跑到瑞安莊裡去,但也無甚所謂。於是便被清泉攙扶著,婷婷嫋嫋,蓮步輕移,隨那婢女去了對麵的小樓。

她隻見過太後一麵,現下心裡還是有點小緊張。

天光和朗,老太太通身沉澱著雍容和沉靜,一身檀色便服,正坐在窗前吃茶。她麵前的木案上還擺著個甜白瓷碟子,上頭精致疊了三兩塊點心,時不時親自斟小杯香茶,一副愜意悠閒模樣。

薑太後見鬱暖來,於是淡淡笑起來。

老太太和善點頭,輕緩道:“好姑娘,快坐罷。”

鬱暖一禮,被清泉扶著緩緩落座。

太後見她麵色略有蒼白,於是略一皺眉,詢問道:“這是怎麼了,哀家瞧著,像是麵色不大好。”

鬱暖垂眸,輕輕回道:“日常便是這般了,並無大礙,這陣子還胖了些。”

太後想想也是,露出一個微笑:“豐滿些好。”

鬱暖無辜抬眸看她,一臉不解:“……”

她的眼珠在眼光下有些泛棕,像是上好的琥珀,又像是一隻懵懂的小狸奴,太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們又聊了會兒,鬱暖才微微放鬆下來。

太後真是,太會聊天了。隻要這個老太太願意,她絕對是最慈祥和善的婆婆,甚麼事都能聊一點,卻點到即止,話鋒一轉,便又是個平和有趣味的新話題。

說了一會子話,太後含笑道:“聽聞你要成婚了,哀家年紀大了,也不曉得送你甚麼好兒,便想著賞你一對兒玉如意。哀家當年還是先皇太子妃時,於新婚之夜,便用的這對兒如意壓帳,算算日子,它們也跟了哀家幾十年了……來人,把哀家那對如意拿來。”

鬱暖一怔,立即起身恭敬地磕頭謝過,卻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道:“有太後娘娘先前給我的禮兒,阿暖便知足了。”

薑太後聽罷思索一番,才露出一絲隱約玩味的笑容:“那條襦裙,並非是哀家的。而這玉如意才是哀家為你準備的。我的好姑娘,你且收下。”

鬱暖隻覺腦子一團亂,手心冷汗蔓開來。

以太後的地位,應當沒必要否認才是。況且看她的神色,應當真的以為,自己指的是那條襦裙。

所以,難道那塊玉佩不是太後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