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捉蟲)(2 / 2)

她也猶豫過,也彷徨了一陣子,卻仍舊選擇相信兒子。

鬱成朗待家人是一等一的誠心,他不可能捏造甚麼由頭來騙人,或是坑害自己的妹妹。不說,總是有他的苦衷在。

時間緩緩淌過,吉時到,外頭的炮竹和禮樂聲頓起。

周涵已行過奠雁之禮,便來迎親。

鬱暖頭頂著的紅蓋頭,被一眾女眷攙扶著走出,即便喜服厚重,隻餘一個挺直纖弱的側影,亦難掩風華萬千。朦朧間,她似看見有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在馬上,沒等思慮,轉瞬卻被扶上了花轎。

她不曉得這一路是怎樣走過的,但她披著紅蓋頭在轎子裡,頭戴著極重的鳳冠,加上小腹的陣陣墜痛,顛來倒去難受至極,這些皆害得她呼吸困難。

到了周家,鬱暖被扶出來,手中被塞了一段絲滑的喜綢。

鬱暖曉得,另一端必然被男人牽著。

她不曉得男人現下是甚麼樣的神情,但至少並不會有多欣喜罷。或許與她是一個心態。

踏入周家的門,鬱暖後知後覺地有些冒冷汗。

她一直知曉,周家絕對不簡單,而男主在周家的目的,肯定不僅僅是以庶子身份暫住那樣單純。

鬱暖打定主意,她絕對不要摻和到那些種種因由裡頭去。無論發生甚麼奇怪的事,她都要像往常一樣,隻作眼瞎耳聾甚麼也不知道便是。

順著原本的劇情走完,或許她能回到本應歸屬於她的世界,亦或是重新擁有一段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

至於男主,雖說與她成了親,但他應當並不拿她當新婚妻子。

所以,他們早晚銀貨兩訖,互不相乾。

在唱嗬聲與爆竹聲中,他們終於拜完堂,鬱暖垂著眸子,隻覺得身子極為僵硬,亦步亦趨地像一條疲軟的小尾巴,隨著他緩緩走入洞房。

甫一進屋,便聽見竊竊私語聲,並幾句笑言,大約是周家請來鬨洞房的,她坐在鋪滿棗生桂子的層層床鋪上,周涵拿起喜娘遞來的喜秤,從側麵輕輕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一瞬間,她眼前的濃紅,轉作一室喜慶的華光。

鬱暖微微抬起下巴,對上男人沉靜如寒星的眸子。他似乎輕勾了唇角,又仿佛隻是緘默不語。

屋內已婚的夫人們,皆發出陣陣驚豔又歎惋的聲音。

鬱暖是長安第一美人,她的容光無人能及。即便抹了脂粉,她的容顏依舊帶著些許蒼白,羸弱得像是一泓春水,婷嫋漣漪間撩人心弦。隔著金光綴綴的流蘇,更顯她雪膚花貌,卻平添了幾分帶著煙火氣的靡靡嬌貴。

作為新娘的少女抬起眼睛,露出一雙透著高傲的杏眼,幾乎冷漠地與男人對視。

雖然她個子嬌小,幾乎被籠罩在他的陰影裡頭,卻像是隻奶凶的貓咪,卯足了勁道,仗著猛獸的縱容寵溺,蓄勢待發,舔著嫩爪爪,準備騎在慵懶的凶獸頭頂恃寵而驕,作威作福。

真是……超凶。

男人的眼裡,仿佛有些許笑意。

流蘇貼在她的麵頰上,有絲絲冰涼的癢意,鬱暖忍得特彆辛苦。她心裡頭暗暗吐槽作鳳冠之人。弄那麼些細致的流蘇到底有甚麼意義?不曉得消費者體驗非常差勁嘛,簡直差評。

喜娘給他們端了生餃子來,讓他們皆用上一口,又問鬱暖道:“生不生啊?”

鬱暖道:“生。”

她說的麵無表情,但因為本身的聲線軟糯乾淨,所以喜娘沒感覺出她的抗拒和冷漠。

鬱暖:“......”

她夫君淡淡審視她一眼,端起合巹酒,與她手臂交疊。

由於……鬱暖實在不算高,兩人身高差得蠻大的,所以他不得不彎下身子屈就她,兩人溫熱的氣息交纏,帶著甜蜜的酒意。

鬱暖幾乎渾身僵硬起來,因為她方才聽到,男人在她耳邊短促輕笑了一下,似是有些玩味和散漫,卻害得她耳朵癢癢。

她有些懵。

吃完喜酒,周涵還得去外頭招呼客人,待幾位婦人都絮絮叨叨走了,鬱暖四周才寂靜起來。

她緩緩鬆了口氣,吩咐清泉道:“為我把喜服和鳳冠卸了罷。”

她卸完這渾身的裝扮,便覺得通身筋骨都鬆快敞亮起來。清泉道:“大小姐,可要用些東西?”

鬱暖點點頭道:“襯憑甚麼,隨意上些便是。”

於是清泉便給她端來些點心。

鬱暖道:“你不必在一旁侍候了,去下頭歇息罷,有事兒,我自會叫你。”

清泉於是告退。

鬱暖隨意用了兩塊點心,便有些吃不下了。

因為她特彆緊張。

她從喜服內層拿出一把嵌了寶石的匕首,緩緩舒了一口氣。還好匕首沒丟,可硌得她難受至極。

她在腦內演練著一會兒自己得怎樣清高孤傲,冷漠輕慢地,對著男主威逼,對著他發狠。

她等下,一定不要畏懼他,一定不能、不能發抖。

表現得凶點!嚇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