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若周家真能把女兒照顧好,叫姑娘安安生生過完這小一輩子,那她又有什麼可嫌棄的?

以前亦是她多心狹隘了,卻不知除了明麵兒上的那些金貴好處,實則內蘊的善處,亦值得她在意。

這頭鬱暖已然哭上了:“新婚第二日,他便去了郊外,還要拉著我同他那位老師敬茶。我這一大早的起身來,都沒能歇息好,夜裡身子便不大爽利。”

鬱暖先頭便絞儘腦汁地想,他到底有什麼做錯的地方,畢竟她也不能閉著眼瞎攛掇。

但想了半天,小表妹徐楚楚遠嫁了,估計一輩子都回不來,而鄭氏態度又溫和軟綿,新婚之夜……這種事情還是彆說了,男主有病這種事,關係到他的真實身份,還是不要多嘴了。

或許便真的無甚可說了。

於是,她便仍把新婚第二日的事體拿出來說事兒。料想南華郡主極在意她的身子,定然會覺得不悅。

其實,她是一點兒也不想和男主作對的。

能安生些便安生些,這般一路直到她的結局,也算是不負重活一回。

不管死後世界如何,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又以什麼方式存在,至少她也努力爭取了活著的時間。

如此,便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故而,給男主使絆子這種事情,她還是得做,希望他千萬不要動氣……吧。

然而,南華郡主倒是蹙眉,沉吟半刻還是道:“他的老師,可是你爹爹極為推崇的,那位沈大儒?”

鬱暖默默點頭道:“是呢,隻是沈大儒瞧著,有些不修邊幅,又邋裡邋遢的,同傳聞中風光霽月的疏朗樣兒,相去甚遠呢。”

她心中默默給老頭道個歉,對不起對不起啊。

南華郡主倒是淡淡一笑,捏捏女兒的麵孔道:“甚麼時候,你同女婿生個乖娃娃,到時想法子叫沈大儒教養,豈不妙哉?”

鬱暖沉默了:“…………”

她發覺,就是從最近開始,所有人的腦回路都和她完全不一樣。她以為南華郡主,至少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下周涵麵子這回事。

沒想到她居然是在想外孫的早教課嗎?

不過很可惜,並不會有什麼外孫會存在,真是不好意思啊。

其實南華郡主也不過是說說,女兒年歲小,身子又不好,實在不必冒那個險,但她並不想說出口,隻怕惹得姑娘多心,又傷情。

同南華郡主交流完小道消息,鬱暖便被滿麵春風的母親拉了出去。

眾人還要一道用膳呢,儘管忠國公府一共沒幾號人,但這排場,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大。

幾人坐在正廳裡頭,前前後後環繞的奴仆有幾十人,又是端菜又是夾菜,又是侍立,還請了戲班子來唱戲,並邀了伶人唱曲兒,外頭咿咿呀呀,裡頭熱熱鬨鬨,富貴聲靡靡繞梁。

這個場麵,真可謂,非常之宏大。

熱鬨盛大到,鬱成朗有點小擔心。

畢竟前陣子,上頭還下來旨,道是民生不易,望列位臣公戒奢尚廉,不興土木,杜絕驕奢淫逸,念民之貧苦,行萬眾之典範。

然而忠國公就這點愛好,況且女兒回門,至此一趟,難得的喜事,自然要擺的闊綽些,也好叫女婿不得瞧低了女兒去,往後吵架的時候必須記得他女兒可是極有十足底氣的,壓根不怕他什麼!

然而,如果女婿就是皇帝,父親您是不是該洗洗脖子了?

鬱成朗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實在是有些不知怎麼辦。

前陣子朝廷還查處了數名貪官汙吏,都是作風較為張揚的,難道現在就要輪到自家了?

鬱暖也是知曉這一節的,前期乾寧帝控製貪汙腐敗的確很用勁,從政策到吏治方麵都有改進,不過她不太記得到底改了哪方麵,動了什麼人,當時也隻是覺得看得很開心,轉眼就忘了。

不過她並不是很在意。

小聲說,他搞這種事情還不全然是為了公家,一部分理由,也是為了打壓某些不和諧的刺頭,假公濟私好陰險的。

國公府用的是家族積財,又並非是從百姓身上刮下的民脂民膏,故而無須擔憂,頂多可能會被彈劾倒是真的,然而忠國公都囂張慣了,遭彈劾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況且,看他自己都送那麼些禮兒,難不成還釣魚執法嗎?

鬱暖想著側臉覷了他一眼,卻不防男人似是側臉長了眼睛,居高臨下淡淡看她。

他與小姑娘那雙嬌潤的杏眸對視一瞬,卻見她微微睜大眼。男人頓了頓,似是妥協,給她夾了一隻雞腿。

她看這個雞腿很久了。

但礙於人設,鬱暖實在不敢碰,隻敢用眼神狠狠咬幾口,卻也做的默默,沒想到他居然察覺了。

這點來看,陛下還是很英俊的。

鬱暖在南華郡主鼓勵的目光下,“免為其難”埋頭苦吃。

這陣子真是沒吃到甚麼好吃的呀,甚麼甜的辣的炸的,都沒有,她簡直比尼姑還尼姑。

雞肉軟嫩多汁,配上國公府秘製的甜辣料子,頓時滿口酥香,那感覺簡直似久旱逢甘霖,渾身冒著幸福泡泡。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