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弄醒了滿殿侍女,眾女心頭惶恐,也不敢多問,手腳麻利地收拾了那些被幽盈月弄臟的物什,還替桑遠遠擦了背,換上一件乾爽的新衣。
她一動不動任她們倒飭,心中默默計劃著將來的事情。首先,該怎麼說服這具身體的生父桑州王,讓他同意派幾個好手入駐韓州王的王宮呢?
這事兒其實挺離經叛道的。
灰衣是個女人,與幽盈月淵源很深,加上五年前的那件事……韓少陵才會破例允許她把這個靈明境的強者帶入宮中。
桑遠遠想著想著,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到了正午。
醒時,發現韓少陵正坐在雲床邊上,笑吟吟地看著她。
“桑兒。早。”
他示意守在一旁的侍女上前伺候她。
柔若無骨的人兒被小心翼翼地攙起來,洗漱、梳妝。
坐到妝台前往鏡中一看,桑遠遠差點兒厥了過去。
這不是凡人,是仙女!
她演過很多美人,濃妝覆麵、娉婷婀娜時,也曾誤以為自己傾國傾城,直到現在,她才發現真正的美人根本不需要出演。
韓少陵高大俊朗的身影也出現在鏡中,朝著她笑:“桑兒不要難過,好生將養,不需幾日便能恢複容顏。”
聽這意思,還能更美些?
桑遠遠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韓少陵陪她用過午飯,便匆匆離開回雲殿,繼續去處理公務了。
他並不是那種有大把時間戀愛的、遊手好閒的霸總。他忙得很,桑遠遠站在巨大的及頂雕花木窗邊往外看,仿佛都能看見西麵的硝煙。
看了一會兒,桑遠遠打發侍女離開,獨坐雲床上,取出了妝匣中的玉簡。
厚厚一疊。
她掂起一枚,剛捏斷,便聽到一個粗獷豪邁的聲音衝了出來,地動山搖般回蕩在大殿內。
“閨女?!”
“啊。”桑遠遠弱弱地回。
對麵立刻傳出一個公鴨被捏緊嗓門的怪聲。
“夫夫夫夫夫人!閨女醒了!閨女醒啦!”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很快,玉簡中交織著野獸派的男低音、帶著嗚咽的女高音、流水叮咚般的男中音。
交響樂開了個頭,然後玉簡碎了。
桑遠遠扶著腦門,換了一枚。
這一回,對麵大約是商量好了,由女高音先發言:“我的好遠兒……你爹天天咒你,說你醒不來了,娘這幾日正在與他鬨和離……”
桑遠遠:“……”
“我早就說了,叫什麼名字不好,偏要叫遠遠,嫁這麼遠,出了事爹娘都不能在身邊陪你……嗚嗚嗚……我偷用你爹的王印,給韓州王那個兔崽子發了好幾次信,他隻一味打太極,就是不答應把你送回來……”
果然,天下當娘的都一樣。
“娘,小妹肯定有要緊事要對我們說。”清朗男聲傳出,“小妹,換一個玉簡,彆被娘惹哭了。”
“就是,兒子說得對。”男低音甕聲甕氣,心虛地說道。
桑遠遠忽然覺得自己的要求很有戲。
玉簡再一次接通,桑遠遠開門見山:“爹、娘,哥哥,我身體已無大礙,不必憂心。宮中近來好像混進了刺客,能不能派幾個人過來保護我……嗯,兩個就行,不方便的話,一個也可以。”
“哎呀我的乖兒你終於想通了!好好好!爹這就去安排!”粗獷男不假思索就應下了。
桑遠遠心中懸起的大石頭噗通一下落了地。
沒想到桑州王還挺開明嘿。
桑遠遠繼續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朽生活。能夠送到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整個韓州境內最好的供奉。
韓少陵對她極好,每日都會抽空過來陪她說話,舉止守禮,一絲不苟地履行一月之約。
大約過了兩三日,忽見韓少陵神色怪異地走進殿中,眼角肌肉輕輕抽搐,道:“你父王派來的人,到了。”
桑遠遠心中一喜:“讓我看看!”
韓少陵糾結地揮了下手,隻見兩排鐵塔一般的黑壯漢子大步跑進殿中,震得梁頂簌簌掉金粉。
粗略一數,足有四五十個!
桑遠遠:“……”
為首那人聲若洪鐘:“桑大,率桑二桑三……桑四十八,奉命守護王女!”
這是把最親的親衛給派來了!桑遠遠心中湧起了極複雜的情緒。
殿中侍女嚇得瑟瑟發抖——這些野蠻人看起來實在太可怕了,拳頭都有她們的腦袋大。
臉色最不好看的,當屬韓少陵。
他本以為,哪怕自己應了,桑氏也該把握好分寸,不會鬨得太過火。誰知桑州王竟派了這麼多人!
這一行人,風風火火跋涉數千裡,聲勢浩蕩地碾過來,聽說還跑死了近千頭最好的雲間獸——可把他們能耐得!
而且,明明已嫁入韓州,他們為何還叫她‘王女’,這是不承認他這個主君的意思?!
韓少陵皺著眉,正要發作,忽有急信來報,說是,幽州王持帝君諭令,率軍越境,傍晚便會抵達韓都城。
“幽無命?!”韓少陵瞳仁驟縮,指節不自覺地攥得發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