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共鳴的神力(1 / 2)

() 這場戰爭贏得毫無懸念。

幽無命久久不回, 桑遠遠按捺不住,帶上雲許舟龜口逃生,利用靈蘊藤,爬到了這大冰龜的頭頂上。

赤紅戰甲的北營衛已淹沒在皚皚白雪之中——雲州軍的戰甲都是白色, 俯瞰整個局勢,感覺就像是一粒粒紅色的新鮮梅子,被冰雪碾過, 洇成了地上一灘灘小小的汁液。

新鮮著呢。

桑遠遠四下眺望, 並沒有找到自己那隻長了黑翅膀的大蛾子。

殺汪正青, 怎麼殺沒影了。

“汪正青還算走運。”桑遠遠歎道。

他在城牆上對她說的那些話實在不堪,雲許舟隻簡單提了一嘴。如果幽無命知道原話是什麼樣子,那汪正青可能就不是死一死這麼簡單了。

她到今天都忘不了幽無命把薑謹鵬一下一下拍沒了半截身子然後關進箱子給偶子玩的情景。汪正青隻是被他殺一殺的話,倒也還算是幸運。

“走運?”雲許舟挑了挑眉, “走什麼運, 今日宜死嗎?”

桑遠遠見鬼一樣偏頭望她:“攝政王, 你居然也會開玩笑!”

雲許舟抿唇一笑:“哼,你是不知道, 我從前與鳳雛秉燭夜談……嗐!我真是……”

又想起那個人了。

“桑果你知道嗎, 我時常有種錯覺,桑不近是我情敵, 他搶走了鳳雛, 再也不會還我了。”

桑遠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為他說情?”

“那便什麼也不用說。”

話音未落,忽見一騎紅衣自城門直直闖了進來。

那般的瀟灑恣意!

手中利劍飛揚,如鳳舞九天, 所經之處,北營衛如割麥一般倒下。一偏頭,一回眸之間,額心和眼角處,都有金燦燦的光芒細碎地閃爍,遠遠一望便知是精心紋上了金色鳳尾。

時不時見他長身掠起,大紅衣袍飛旋,衣角一圈圈金色紋飾漸次展開,層層綻放。

“嘶——”

桑不近,趕來支援了!

在他身後,一隊桑軍緊緊跟隨,大肆收割殘餘的北營衛。

原來桑不近護送著狗子和偶子去冀州對付皇甫雄之後,還沒來得及返回桑州便聽到了雲州出事的消息,於是急急率了親衛趕過來馳援了!

“啊!他女裝真的很帥!”桑遠遠不禁感慨萬千。

雲許舟神色有些複雜,大眼睛忽閃忽閃,時不時便偷瞟一眼那道身影。這可怎麼說呢,情敵攜情人來救駕了麼?

都說戀人之間會有心靈感應。

桑不近身處亂軍之中,並無雲許舟的消息,卻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冰龜腦袋上的她。

韁繩一挽,急馳而來。

“下去吧。”雲許舟道,“桑世子遠道來支援,我不好站這麼高看著。”

桑遠遠‘噗哧’一笑,卷出靈蘊藤,帶著她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麵。

這雲許舟分明就是想念如火一般的鳳雛姑娘了,眼睛望得一眨也不眨。

桑不近像一道紅色閃電,倏爾就到了近前。

桑遠遠和雲許舟抬頭一看,雙雙怔在了原地。

隻見那桑不近揚著下頜,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怎地,沒見過美男子麼!”

“咳!咳!”桑遠遠被狠狠嗆了一下。

原來,他今日雖然穿著大紅金絲袍,眼角亦是塗了金粉,但卻並不是著了女裝,而是……

華麗尊貴,又妖又漂亮的男裝!

桑不近,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條正確的出路!

穿上了熱情似火的男裝,畫上了男式妖豔的金龍彩妝!

他開竅了!

“雲許舟!”桑不近眯著長眸,揚著下頜,“今日幫你,我要你以身相許!”

桑遠遠把雲許舟向前一推,然後輕手輕腳地倒退,退到了不再發光發亮的地方。

腳下的積雪已被鮮血浸透,處處是殘破的盔甲、斷掉的兵刃以及無人顧得上收拾的屍體。

她召了朵食人花,剛騎出百來丈遠,便看到一道帶翅黑影從天而降。

他滿身戾氣,人還沒到,一股血腥氣息便兜頭撲了下來。

桑遠遠可不會嫌棄這味道。

在這般亂世之中,哪個英雄不沾滿手血腥?

她衝他揚起了胳膊。

‘砰’一下抱了個滿懷。

本來繃著臉很不爽的幽無命一下子就沒了脾氣:“小桑果,你就這麼想我?”

“唔。想。”

他思忖片刻,仍有點不爽。

他這會兒體溫很高,呼吸也是滾燙的。

他覆到她的耳畔,聲音微啞,帶著一點狠絕:“一想到你聽到了那般不堪的話,我便忍不住想把你的耳朵給咬下來。”

汪正青臨死的時候神智錯亂,全都招了。

他這般說著,作勢要偏頭去咬,氣息‘呼’一下蓋過她的耳廓。

桑遠遠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急急推開他,抬手捂住了耳朵。

“幽無命你沒病吧!”

便見他勾了下唇角,雙眼眯得又帥又壞:“我有病啊。”

桑遠遠:“……”

她都快忘了,她的男人是病嬌,純種的。

“那你有沒有把汪正青殺得很慘?”她試探著伸出一隻小手攔住他那形狀漂亮的薄唇。

“殺得很好看。”他呲了呲白牙,“想看麼?”

桑遠遠:“……”果然腦回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殺得好看是幾個意思?

大型人體雕花工藝?

“我想你了!”她撅起了唇,祭出自己的絕技,“幽無命你離開了那麼久,我想死你了!”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

她趁機撲上去,胳膊往他頸後一摟,送上了自己香香軟軟的嘴唇。

大約是聞了太久血腥的緣故,他的呼吸是燙的,獨特的花香氣息染上了血的味道,分明是她撲上去先撩他,可是他的溫度氣息和強勢,卻是令她久久戰栗。

戰鬥很快就到了尾聲。

天都五萬北營衛,最終零零碎碎逃走的不過幾百人。

大獲全勝!

該去掀開雲帝的老底了。

雲許舟四人回到了祖廟廢墟。

那株雪菩提,從前總是靜靜地舒展著枝條,像個健壯的老者,庇護著自己的後代。此刻早已根須朝天,狼狽地翻倒在廢墟的邊緣。

“像不像他。”雲許舟指了指那斷根。

原來,深植地下的根係,早已腐朽發黴了。

桑遠遠默默歎息一聲,緊緊挽住了幽無命的胳膊,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經曆了這麼一場危機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就想依賴他,把腦袋放空,整個地掛在他的身上。

幽無命的樣子彆提多得意了。

恨不得在頭上拉一橫幅——快看小桑果有多愛我!

祖廟已徹底成了廢墟。

當時那隻冰龜是直接從地下頂上來的,通道早已沒了影子。

一隊親衛在廢墟中扒拉了許久,終於,刨出了一處異常空闊的地下空間,四個角各有一隻巨大的鐵砧,裹著斷掉的黑鐵鎖鏈——這是方才幽無命控製了冰龜之後用黑焰燒斷的。

壁上原有一道暗門,如今四壁都塌掉了,隻剩一扇門孤零零地立著。

門後又是一條通道,通往未知的地下。

雪和凍土已灌了進去。

親衛首領小跑到雲許舟麵前,立定拱手:“攝政王,挖否?”

雲許舟望向桑遠遠。

“下麵恐怕有危險,我來吧。”桑遠遠召出食人花,吭哧吭哧地刨了下去。

這隻食人花看起來非常不爽——天知道一頭沒有五官隻有五片厚實大花瓣的紅胖子是怎麼表達出‘不爽’這個意思的!

總之,讓它吃土,它非常非常不高興。

很快,前方驀地一空,散雪和凍土被吃光了。

“走。”

桑遠遠剛要動身,忽然被桑不近攔下。

“有大哥在,還能讓小妹打了頭陣?”一副奔放爽朗的樣子。

桑遠遠偷笑著瞟了雲許舟一眼,見她那略圓的白皙臉蛋上已隱隱浮起一點紅暈,眼睛微微發著光。

桑不近散漫地拍了拍雲許舟的胳膊:“隨我走前頭!彆怕,護得住你!”

桑遠遠揉了揉眉心。

真的,雄性動物在心儀的雌性麵前,個個都像驕傲的花孔雀。

幽無命難得地沒有出聲嘲諷,隻擺出一副鄙視的樣子,慢慢吞吞踱入通道。

通道不算長,沒走幾步就到了頭,底下是一間密室,黑鐵築成的,密室正中倒立著一隻半人高的黑鐵鼎,樣式古樸,三條鼎腿朝著天,鼎口倒扣在地上,不知裡麵藏著什麼。

桑不近滿臉警惕:“當心毒物!”

桑遠遠召出一朵小臉花,將細細的靈蘊藤自下方鼎口與地麵的縫隙處探了進去。

打量一圈,發現這鼎中什麼也沒有,就是一隻倒扣在地上的,平平無奇的黑鐵大鼎。

“裡麵什麼也沒有。”她失望地搖搖頭。

心下暗忖:這裡未被破壞的時候,便是由那隻巨龜伏在這間黑鐵密室上方守護,此地理應藏著秘密才對啊?這密室看起來著實是平平無奇,不像是需要花心思守護的樣子,難不成裡麵的秘密已經被人取走了?

雲許舟先她一步發出了疑問:“被人捷足先登?!”

這裡實在是太普通了,根本沒有什麼秘密。

桑不近走上前去,隨手就想掀起那隻黑鐵鼎來看一看——整個密室中,唯一稱得上‘東西’的東西,實在是隻有這一個了。

冷風刮過,幽無命身形一閃,抵住了他。

“彆動。”他的神色有些神秘,豎起一根手根抵住了唇,“噓……”

密室中頓時呼吸可聞。

半晌,其餘三人麵麵相覷,不解其意。

幽無合把手掌放在耳後,傾聽片刻,道:“共振之聲。”

桑遠遠、桑不近、雲許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