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頓了頓。
第一次。
她覺得麵前的少年不是小孩了。
他十九歲，已經成年。可以保護她，安撫她，為她獨當一麵。
幾個小時前在路口他握著她的力度讓她掙都掙脫不開。
這是她看著，從十二歲長到現在的少年。
孟濡很久都不說話。
陸星衍加大了點力度，在她頭上又揉摸了摸，問道：“看什麼？”
孟濡回神，把他的手從自己腦袋頂拿下，輕輕拍打了下他的小臂說：“你對我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手下觸到的皮膚肌肉緊實，他穿著衣服看時瘦削，但堅硬有力的臂膀告訴孟濡這是一個成熟男人了。
陸星衍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往外走，坦然強調說：“對啊，隻對你。”
“……”
這一次，孟濡罕見地沒有教育他。
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電梯裡，陸星衍看著身前遲遲不說話的女人，不太放心地轉到她身前問：“怎麼，你生氣了？”
孟濡偏開頭，麵向著鏡子。鏡子裡的少年抬手輕輕觸碰女人的發頂，將剛才被他撥亂的頭發順了順，挑唇笑問：“你不喜歡我這麼對你麼？”
孟濡舉手輕輕拍開他的手。陸星衍舉起手臂做出投降的姿勢，像他承諾孟濡的那樣說：“好，你不喜歡，我就不做。”
言辭懇切，語氣卻絲毫沒有懺悔之意。
孟濡：“……”
*
回到家樓下。
陸星衍在前推著兩個拉杆箱，孟濡慢慢跟在身後。
小區外仍是那名保安，看到孟濡熱心地打招呼：“你回來這裡住嘍？上個月就聽說你回國，我還以為你不在這裡住了呢！”
孟濡抿抿唇，回以一笑。
陸星衍淡定地拿出門禁卡開門。
保安看看陸星衍，又看看孟濡，不知怎麼得出的結論：“是不是小情侶吵架，又和好了？”
孟濡：“？？？”
陸星衍腳步定住，轉頭看保安。
保安其實對孟濡了解得也不多，隻是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跳芭蕾舞的，在覃郡都很有名氣，但具體多有名也不是太了解。反正每次看到孟濡都會熱情和她打招呼。
在他眼中，孟濡以前每次回國都會和這個少年住一起。這個少年以前長得不高，最近幾年身高猛長，現在竟然比女孩高了一個頭還多。而且他們長得不像，顏值又是神仙似的般配，少年看孟濡的眼神從來不像看姐姐，外人看來就是一對小情侶。
孟濡想要解釋。陸星衍手臂繞過孟濡的頭側，手指輕輕掩著她的唇，眼尾摻著一點不可察的笑問保安：“看得出來麼？”
孟濡：“？”
保安點頭，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說：“她前幾天回來搬東西，把自己的東西都搬走了，今天又跟你回來，不是吵架是什麼咯。”
孟濡擺手，“我們是……”
不等她說完，保安又下結論道：“你們是不是異國戀？都說異國戀很辛苦的，很多人連異地戀都堅持不下來，我和我女朋友在不同的市，她三天兩頭就要和我鬨分手……”
孟濡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偏偏保安還鼓勵地看了她和陸星衍一眼，感慨頗深道：“加油，不要輕易放棄。你們能堅持這麼久，感情一定非常深厚，就算吵架也不要再隨便搬出去住了，搬來搬去多麻煩啊。”
陸星衍沒有反駁的意思，承認說：“嗯，是很麻煩。”
“……”
離開保安室，孟濡追上陸星衍的腳步，偏頭在一側追問：“你為什麼要對他那樣說？”
她看對方的模樣是真的誤會了。孟濡難以想象以後每次進出小區，她和陸星衍在保安眼裡就是一對情侶。
恰好此時一輛車駛進，陸星衍伸手虛攬住孟濡的肩，將她換到道路內側。
陸星衍垂著眸，神情疏疏懶懶問孟濡：“哪樣說？”
孟濡不言。
陸星衍摸摸耳朵，一笑，“承認我們是情侶麼？”
他這句話很有歧義，孟濡蹙著眉正要糾正，陸星衍已經若有所悟，尾音拖得長而鬆散說：“哦，我懶得解釋——”
孟濡才不信。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比解釋他們是姐弟也簡單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