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掛了電話後,蘇棠就開始把行李給了一些出來。
而後蘇棠先去餐廳等著,沒有等待得太久,就看到了餐廳入口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
那人有些急迫的目光在餐廳四周尋了一圈,幾秒鐘後就找到了許文彥。
之後發生的情形,對許文彥而言就像是一場夢。
他以為經過之前的恩怨,他和蘇棠間不會有這樣坐在一起平和地吃飯。
幾度他都盯著蘇棠的臉不轉眼,擔心或許隻是自己、朝思暮想出來的一個幻影。
“晚上忙嗎?”吃過飯後,蘇棠和許文彥往店外走,他隨口那麼詢問。
雖然許文彥知道蘇棠這話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還是讓他心海泛起巨浪。
“沒什麼重要的事。”
“聽說這個城市夜景不錯,正好你有車,陪我四處看看,怎麼樣?”蘇棠笑的春水含情。
許文彥眸光一沉,一把拽住蘇棠的手,聲音都微微顫抖:“榮聲你……不恨我的吧?”
蘇棠愣了下,將手從許文彥手裡掙出,許文彥本來還高興地臉,瞬間垮了下去,眼底的光也漸熄。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都應該往前看。”明顯蘇棠不想就前麵的話題繼續下去。
而許文彥的勇氣隻夠支撐他詢問那一聲。
夜幕快速降落下來,許文彥載著蘇棠在五光十色的城市街景裡穿梭著。
隻是時間過得有點快,大概沒幾個小時,蘇棠就表示他有點困,讓許文彥把車開回酒店。
許文彥轉頭,目光深諳地凝視著蘇棠,他沉默了片刻,當時內心無比的糾結和掙紮,最終還是理智戰勝情感,將車給掉了頭。
“今天謝謝了。”蘇棠解開安全帶,在推門下車前,和許文彥微笑著感謝道。
許文彥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緊扣著,努力控製著麵部表情,還有語氣。
“隻要你有需要,可以隨時讓我來給你當司機。”這是蘇棠一個人才有的特殊權利,許文彥想通過這樣的話,讓蘇棠知道他對他的不同。
蘇棠聽出來了,但不置可否。
最後道了聲再見,轉過身,離去的背影無端顯得有些決絕。
許文彥不知道這一麵,是他和蘇棠見的最後一麵。
得知蘇棠出事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從新聞上看到的。
就在他離開的大概半個小時後,發生了一個意外事件。
有個男的架著一個醉酒的女生往屋裡走,女生向很多人求救,包括酒店的人員,都被直接無視,後來女生看到蘇棠,哭求蘇棠救救她,她不認識那個男的。
然後為了救女生,蘇棠和男人發生了小摩擦,男人是社會上混的,身上隨時都帶著武器,拿出刀就捅向了蘇棠。
蘇棠被渾身血地送到醫院,經搶救無效,直接死在了手術台上。
許文彥趕去醫院,看到的就是已經從手術台轉移到停屍間的屍體了。
停屍間開著冷氣,許文彥一進去就冷得心口都泛疼。
他無法接受,不肯相信昨天還和他坐一塊,對他溫柔微笑的人,就在十多個小時候,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許文彥無法伸出手,去把蓋在蘇棠屍體上的白布給掀開。
他高大的身體在床邊蹲了下去,抓著白布下的手,兩行淚水無聲滾落。
醫院方聯係上榮棋,當天榮棋就從c城趕了過來,看到許文彥時,榮棋猛地上前,一把將許文彥衣服抓著,拳頭就要揮上去。
當注意到許文彥布滿血絲發紅的眼眶時,榮棋慢慢鬆開了拳頭。
許文彥沒有阻攔,看著榮棋將蘇棠的屍體給帶走。
因為蘇棠是死在醫院裡,當地新聞沒有播報他的姓名,許文彥也動了點手段,將消息給壓下去。
所以後麵很長一段時間,邊湛都不知道蘇棠已經死了。
東方冀最先覺察到事情的異樣,將榮棋給找到,問他為什麼打不通蘇棠的電話。
榮棋微笑著告訴東方冀,說蘇棠走了,這次是真真正正的走了,他表情帶著扭曲的瘋狂,像真瘋了一樣。
東方冀知道蘇棠去找過許文彥,他又聯係上許文彥。
許文彥給出了準確的答案,告訴東方冀,蘇棠兩個月前就死了,他還摸過蘇棠的手,冰涼,沒有絲毫溫度。
電話從手裡滑落,跌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東方冀看著窗外一碧如洗的藍天,整顆心一瞬間丟了一樣,而他知道,可能這一生都再也找不回來。
魚美人00
那一刀蘇棠其實完全有能力避開的,但在一個瞬間,他身體忽然就沒法動了。
眼睜睜地看著白色刀子刺進他身體,痛感沒有,什麼都沒有,身體變得不是他自己的,什麼都感覺不到。
很久後蘇棠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契機,他將離開的契機。
就像他毫無征兆來到這個世界一樣,他離開的也像是沒有預告。
蘇棠靈魂墜入漫無邊際的灰暗中,他以為會墜落很久,卻是沒預料到,片刻後就落到了地麵。
或者不該說是地麵,而是落進了一個身體裡。
手臂上還插著營養液管子,旁邊一個大型的高端意料設備。
蘇棠平躺著,眼睛四處轉動,那是一種顯著的第六感,讓蘇棠知道,這具身體應該也不是他的。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他當時是在午睡。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病房裡。
蘇棠試著緩緩坐起來,房間裡沒有什麼好看的,他和醫院挺有緣,因為身體緣故,經常會住醫院。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這具身體得了什麼病,但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個夢——蘇棠把這當成夢,不管真實還是虛假,似乎比他預料得還要漫長。
嗅到一點空氣中飄浮的花香,蘇棠朝窗台望去,看到一株蘭花插在瓷白的花瓶裡。
安靜坐了一會,房門外漸漸有聲音靠近。
推門進來的醫護員一看到床上醒來,並坐著的蘇棠,直接驚呼了一聲,掉頭跑了出去,不多時來了一群醫生,圍著蘇棠做全身檢查。
蘇棠像個精美的布偶,隨著這些人擺弄他。
聽他們嘴裡說著‘奇跡,完全就是醫院奇跡’、‘五年了,竟然能自己蘇醒過來’、‘太不可思議了’……
“能說幾個字嗎?”檢查過身體,其中一名醫生來到蘇棠麵前,壓製著興奮,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蘇棠。
蘇棠歪著頭,醫生意外他聽不懂他的話,畢竟當時腦部也受到撞擊。
醫生比手語,指著自己嘴巴,讓蘇棠出聲。
“說、什麼?”睡了太久,語言功能有些障礙,蘇棠慢慢吐了三個字。
然後就看到一屋子人再次亢奮起來。
一個人忽然叫住大家,讓大家都出去,給蘇棠足夠的安靜。
“許先生如果知道你醒過來,想必也會非常高興。”那人嘴裡說出一個讓蘇棠有點熟悉的名字。
他第一直覺以為是許文彥,但剛才他摸過腹部,那裡沒有疤痕。
“誰?許……”蘇棠吞吐著問。
“許穆許先生,你不記得他了嗎?”醫生語氣帶著試探性。
蘇棠想搖頭,忽然他腦袋裡浮出關於這個名字的許多訊息來,蘇棠臉上頓時就出現痛苦的神色。
“好了好了,先彆想這個,記不起來也沒關係,你醒了就已經是個奇跡。”
醫生立刻阻止蘇棠繼續想下去。
痛苦沒有,都是蘇棠偽裝出來的,為的是讓醫生能夠儘快出去,給他一點獨處的時間,好像這具身體的信息給全盤接收了。
醫生很快離開,走到門外,拿了電話就給許穆打過去。
“許先生,方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