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裡斯的心裡近來一直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現在他終於確定了——
這孩子的頭被毒壞了。
“金,你冷靜一些,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怎麼出來的?”哈裡斯沒有等金鯉真回答,就自己猜到了答案:“見鬼——你躲到了後備箱裡,對嗎?”
“這些都不重要,讓我們來談一點能夠證明你還有生存價值的事。”金鯉真問:“是誰派你來殺我?”
“嘿,你——”
金鯉真在水果刀上又用了些力:“鬼話就不必說了,我們坦誠一些好嗎?飯菜裡有什麼東西,你比我更清楚。”
哈裡斯見鬼扯沒用,不得不放棄了這一策略。
“我不想殺你,不想要你的命,金,請你相信我。”哈裡斯誠懇地說:“不然你現在怎麼有機會拿著刀威脅我?”
“彆說廢話,告訴我,你背後的人是誰——”金鯉真往下壓了壓刀刃。
“我不知道!”哈裡斯嚇得提高了音調:“我真的不知道,見鬼——你必須相信我!”
“放低音量。”金鯉真威脅道。
“我們是通過郵件聯係的,我查過,那是一個假地址,他固定每個月給我彙錢,是用郵政快遞,現金!發貨地址也是假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事,知道得越多越沒有好處!”哈裡斯壓低聲音,焦急地說。
“我怎麼知道你沒有騙我?”金鯉真問。
“拜托!你看看我!我不想死!我怎麼敢騙你?!我知道的都說了,就這些!”哈裡斯哀鳴道。
“好吧,那就——”
哈裡斯感覺到金鯉真的重量正在從他身上遠去,槍口離開了,接著是刀刃,哈裡斯剛鬆了一口氣,接下來要如何弄死這個小婊/子的念頭剛剛從他腦海裡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在他的脖子上發生了,那就像是,裝滿了氣的氣球忽然泄氣的一瞬間,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裡噴湧出去了,他還沒來得及低下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胥喬突然變色的臉上就多了一條噴射狀的血跡。
他疑惑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噴湧而出的血流,他張開口,發出的卻隻是“嗬嗬”的聲音。
哈裡斯在經曆了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兩秒之後,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捂著出血口站了起來,在強烈的恐懼中踉踉蹌蹌地向著房門跑去。
下一秒,他就無力地摔倒在地,赤紅的鮮血在他身下迅速彙成一片紅色的湖泊。
金鯉真轉過頭看向胥喬的時候,他正呆呆地看著她,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眸比任何一刻都要明亮灼眼,就像是黑夜中忽然爆炸的火光,轟轟烈烈、震撼人心。
“不要痛哭流涕,不用以身相許,對強者而言,這都是小事一……”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胥喬忽然露出驚恐的神色,她心中一沉,本能地就要往一旁滾去,下一秒,有什麼東西就在她的頭上爆開了,一陣尖銳的疼痛從頭頂傳來,血和啤酒一齊流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
金鯉真被一腳踹倒在地,隨即胥珊就騎到了她的身上,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嚨。
胥珊的麵孔離金鯉真隻有咫尺之遙,她目光渙散迷離,神情卻充滿癲狂,在她渾濁的粗氣聲中,她一邊死死掐緊金鯉真的喉嚨,一邊抓著金鯉真的頭朝後麵的地板用力撞去。
強烈的撞擊下,金鯉真被她砸得意識不清,卻還記得拚命掙紮。
忽然,胥珊瘋狂的動作停下了,金鯉真的後腦勺落到了地板上,她猛地推開胥珊,爬起來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的氧氣,在她晃動不清的視野裡,胥珊被她推倒後倒在地上沒有動彈,她漸漸擴散的瞳孔一動不動地望著不遠處的男孩,那個雙眼像是露著火光的男孩,他渾身顫抖,手中冒著黑煙的槍口同樣也在顫抖。
呆住的人變成了金鯉真。
那把槍不是她的,也不是胥珊和哈裡斯的。
金鯉真忽然明白,就算今天她不來,他也能好好保護自己。
胥喬邁出腳步顫顫巍巍地朝她走來的時候,金鯉真才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金鯉真對著胥珊的頭飛起就是兩腳:“讓你砸我!讓你砸我!”
她氣哼哼地送胥珊上路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咳了一聲,話題自動從她從哈裡斯的魔爪下英勇地救出胥喬後開始:“嗯——小事一樁,不用謝了。”
至於差點被胥珊砸開腦袋的事?
什麼?
胥珊不是一開始就倒在這邊的嗎?
“你要是害怕就出去吧,我——”
金鯉真話沒說完,因為朝她走來的胥喬走到一半,忽然轉了方向朝爬到角落的哈裡斯走了過去。
哈裡斯滿眼驚恐,拚命搖著頭,而胥喬抬起了手臂,槍口直指對方——
三聲槍響。
每一槍,都打在了哈裡斯的臉上。
血肉四濺,腦漿飛迸。
一塊紅白混合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砸上胥喬的眼角,而他麵不改色,隻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槍聲停止了,哈裡斯也早早不動了,時間就像凝滯了一樣,不知過了多久,胥喬的手才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金鯉真。
就在這一刻,這一秒,這一瞬間,金鯉真忽然有種不知出處的直覺,如果她在這時候轉身就跑,她極有可能在實現除格洛麗亞以外宇宙最強的夢想之前,先變成一張篩網。
金鯉真艱難地邁出腳步,朝他走了過去。
“胥喬……”
胥喬朝她搖搖晃晃走了過來,緊接著,她就被胥喬緊緊抱進了懷裡,那把剛剛轟爛了哈裡斯腦袋的手/槍就貼著她的後背,滾燙的槍口就隔著一層單薄的T恤麵料,存在感強烈。
存在感比剛轟爛人頭的手/槍還要強烈的是顫抖不已的胥喬。
金鯉真覺得自己被十萬隻顫抖的海膽包圍了。那些兩人肌膚相接的地方,就像是有一萬隻帶震動功能的海膽在貼著摩擦一樣。
她又癢又痛,想尖叫!想打人!想亂刀捅死這個人形海膽!
“金……”
“金……”
“金……”
他顫抖著不斷念著她的名字。
一開始隻是顫抖,後來帶上了哭音。
最後隻剩哭聲。
那個滾燙的槍口就這麼示威般地貼著金鯉真的背心,就像狗脖子上的電擊項圈一樣,讓沒心沒肺的織爾蒂納疼得齜牙咧嘴,卻隻能暫時收起獠牙,一動不動地任他抱著。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