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真渾身的警鈴都響了起來,是老實說?還是胡編亂造?可是胡編亂造也得有素材啊!金鯉真連她親生母親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胡編亂造?那不是找死嗎?
金鯉真一猶豫,就錯過了回答的最佳時機,江璟深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冷了起來,雖然他的嘴角掛著微笑,但是誰來看都不會覺得他真的在微笑。
“她走的時候你才一歲,你當然不記得了。”他冷笑著說。
金鯉真十分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胡編亂造,她觀察著少年的神情,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拿下他的關鍵。剛剛那個電話他雖然是用中文打的,但是在接到她以後撥出的第一通電話,於情於理都應該是打給了她血緣上最親的人,而少年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帶有敵意,這必定是遷怒,因為某種她現在還不知道的原因。
要想解決遷怒還不簡單?讓他知道她是無辜的就好了。
“她去哪裡了?”金鯉真故作天真地看著他,像是一點沒察覺他神態裡的厭惡:“她為什麼要走?”
金鯉真等著他說出那句“因為你把她害死了”,然而他卻隻是沉默地抓緊了方向盤。
既然他不說,那麼就隻有金鯉真自己開口了。
“他們說我是掃把星,是沒人要的孩子,我害死了媽媽,所以爸爸也不要我了。”金鯉真定定地看著少年:“舅舅,是這樣嗎?”
江璟深猛地朝她看來,那雙格外深邃有神的眼眸比此前任何一刻都還要淩厲:
“誰告訴你的?”他目光陰沉。
“他們都這麼說。”金鯉真毫無心理負擔地天女散花了幾百多個鍋給療養院裡的人。
江璟深又轉過了頭去,他沒有說話,用力踩下油門,汽車猛地加速了,金鯉真因為慣性而緊貼在了座椅上。
好一會後,少年才在封閉車窗外傳來的呼嘯風聲中,低聲說道:
“不是的。”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金鯉真要用力往下壓著嘴角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一分鐘前,她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拿下他的關鍵,而現在,她已經確信自己掌握了這個關鍵。
“至少有一點他們說對了。”金鯉真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江璟深不由轉過頭去看她,她垂著眼,平靜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但越是平靜,她的話就越是凸顯她的可悲,沒有得到過,所以失無可失,就連體會痛苦都沒有資格。
剛剛見到金鯉真的那一刻,江璟深隻覺得她的蒜頭腦袋很滑稽,他以充滿惡意的審判目光看她,這一刻他卻突然發覺,女孩的臉色比慘白的繃帶好不了多少。
他不知道垂著頭的金鯉真在拚命憋笑。
她憋得太用力,以至於大腦有些缺氧,所以臉色也蒼白了。
“對不起,舅舅,我不記得媽媽的事了,也不記得爸爸的樣子。甚至連他們的名字……我都不記得了。我在療養院裡一個人生活了6年,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了我的家人——”金鯉真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少年:“舅舅,我的名字是金鯉真,金色的金,鯉魚的鯉,真實的真——”
此時最好的表情搭配應是胥喬那樣的典型食草動物眼神,濕潤黑亮,欲語還休,好像有淚光好像又沒有淚光,奈何胥喬段位太高,金鯉真實在是把眼睛擠成鬥眼也炮製不出那樣的眼神,於是她不走尋常路,在確定對上少年的視線後,年幼的織爾蒂納笑了起來,竭力展露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金鯉真滿意地看見少年愣住了。
怎麼樣?感受到她的魅力了吧?!
有沒有覺得心跳衝上一百五十碼?!
是不是覺得口乾舌燥,不能自己?!
“……傷口裂開了。”
少年神情複雜看著她浸出血點的額角:
“彆用力做表情。”
江璟深把金鯉真帶回了他位於舊金山太平洋高地的豪華公寓的時候,金鯉真還在因為舊金山市區的繁華夜景而目眩神迷。
作為金鯉真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踏出過位於舊金山郊外的療養院大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