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遠遠拋下一個一邊呼喊一邊奮力追趕的少年。

黑色的車隊已經在眼前消失了。

他仍在跑。

“金!”

“金!”

就像五年前那樣,他用儘全力呼喊著,她卻始終沒有回頭。

跑。

跑。

跑。

心臟和肺部都在劇烈疼痛,喉嚨被胸口躥出的火苗酷烈的燎燒,心跳聲,像一麵響鼓,震耳欲聾地響徹在他的腦海裡。

這些身體上的痛苦,他恍若未察。

心跳聲蓋過了周遭汽車喇叭的鳴笛和車主的怒罵,金鯉真的背影覆蓋了川流不息的車輛,他滿心隻想著追上那輛絕塵而去的車,即使早已不堪負荷,他的精神仍在強驅著身體奔跑。

轉過街角,他狂喜地看見黑色的車隊被紅燈攔了下來,他鼓足全身僅剩的力氣,全力向著那輛被包圍在中間的黑色賓利奔去。

一聲尖利的刹車聲,接著是一陣。

十幾輛各異的重型機車相繼停在了街口。

“操!”一個前胸到後頸都紋著青龍文身的平頭大漢罵罵咧咧地從重機車上走了下來。

機車上的混混們紛紛下車,聚到了壯漢身邊看著地上神誌不清的少年。

“大哥……這下怎麼辦啊?”其中一人神色為難地看著周遭投來視線又飛快移開的路人:“……這麼多人看著,唔好處理啊。”

“這個衰仔怎麼這麼唔經撞?”另一個混混用腳尖翻開少年,露出正麵:“臉倒是很靚……”

少年渙散的目光無神地望著慘白的天空。

一周前,他用這些年攢下的全部身家在港口換了一張非法船票,在夜色中離開了這些年來一直供他吃穿的收養機構,也離開了美國,同腐爛的魚腥味和發燒嘔吐的偷渡客一起,來到了金所在的中國。

他想要找到她。

他隻想找到她。

所以十七歲的少年一無所有、義無反顧地帶著他的年輕和勇氣,孤身來到陌生的國家。

“金啊,聽說家在中國蓮界,是個大家族的小姐呢。”

他沒有錢,沒有可以投靠的親朋好友,沒有學曆,甚至連一張可以讓他在便利當打工的身份證也沒有,僅僅憑著瑪麗不確定的一句話和他的一腔熱血和勇氣走到這裡。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忽然猛地抓住了靠他最近的那個人的褲腳,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看得到金鏈條在他脖子上晃動的光影——

“救我——”少年的聲音粗糲沙啞,那股強有力的意誌卻依然蓬勃。

“大哥,怎麼辦?”混混問道。

平頭壯漢起身看了眼已經變為綠燈的十字街口和再次開始流動的車龍,罵了句臟話:“想辦法把他帶走。”

兩天後,蓮界賭王小兒子的二十四歲生日宴會如期舉行。

香島、蓮界的豪門世家看在賭王的麵子上自然全數出席,除此以外,內地一些和金家有生意往來的世家豪族也紛紛派人前來道賀,2月1日這一天,本就紙醉金迷的蓮界更是充滿了金錢和權利的氣息。

當天清晨,金鯉真在女傭的服侍下迷迷糊糊地穿好了衣服,打著哈欠坐代步車到了餐廳時,竟發現一直沒有按時來吃過早餐的雙胞胎已經坐到了餐桌前,其他人也都坐著已經開始用餐了,總是坐在上首的金邵鴻卻不見蹤影,大太太賴芳也不在,餐桌上還多了兩個金鯉真沒見過的女人,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風韻猶存,一頭烏發精致地盤在腦後,露出兩邊耳垂上又大又閃的鑽石耳飾,一個和金鯉真差不多大,巴掌小臉,五官清麗,在金鯉真進入餐廳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兩人坐在大房的位置上,金鯉真推測她們就應該是金邵鴻嫁出去又離異了的大女兒金語蘭,以及她的獨女——孫輩裡最受老爺子喜愛的外孫女唐懿。

金鯉真在餐桌上坐了下來,問旁邊一大早就開始喝湯的金立續:“爺爺呢?”

“人不舒服,大太太照顧他去了。”金立續小聲回答。

金鯉真明白金邵鴻為什麼不在了,但她還是不明白餐桌上有詭異氣氛的原因。自從她和雙胞胎姐妹因為一條裙子結下仇,平時她隨便說句話金貞雪、金貞荷都會巴巴地跑來抬杠,今天怎麼忽然就安靜了?還有那最愛冷嘲熱諷的四姨太卞敏,怎麼也這麼安靜?

有情況。

金鯉真腦袋上那根隱藏的撕逼天線開始滴滴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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