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足夠了吧。
就這麼倒下吧。
所有人都在祈禱著。
一樓大廳裡,無數渾身文身和肌肉的大漢倒在地下爬不起來,而這個又瘦又高,俊美得乃至於讓人覺得柔弱的青年撐著酒桌,在所有人期待他倒下的時候,再一次緩慢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去死吧!!”手握鐵棒的健壯男人瘋狂朝他衝來。
數秒後,又有一人倒下了。
而看上去隨時都會倒下的青年,依然好好站在地上。
“你他媽還是人嗎……?”大廳內僅剩的最後一個清幫成員恐懼地看著拖著沉重的步履朝他走來的胥喬。
當最後一個清幫成員倒下後,CLUB大門外忽然湧進烏拉拉一大群人。
張春走在人群最前,他在大廳中央站定,滿意地看著周圍倒下的眾多清幫成員,高聲說道:“從今天起,東區被金烏會正式接管了——這家店也一樣。店長在哪兒?”
站在二樓玄關口的店長眼見大局已定,這才心驚膽戰地走了下去。
“清點一下今晚的損失,我們金烏會會賠償給你。”張春說。
店長的心定了下去,連忙叫服務生清點起了店裡的損失。對他來說,不過就是換了個看場子的人而已,是清幫來看還是金烏會來看,都差彆不大。
“阿喬!你怎麼樣了?!”狐狸擠開金烏會的成員,衝到胥喬身旁扶住了他。
昏暗的紅色燈光和他臉上的鮮血融為一體,卻照得他濕潤的眼眸越發黑亮。
“你做得不錯。”已經和店主談好分成比例和金烏會規矩的張春走到胥喬麵前,滿臉笑容地看著他:“我會履行承諾讓你成為紅棍,從今天起,你就是金烏會的紅棍之一,隻是讓你去管理一個街區太屈才了,今後就由你負責金烏會在泥塘區的管理和運營。”
泥塘區和三春坪之間,雖說管理麵積擴大了三倍,但這兩者之間的差彆就像是雪茄和旱煙,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覺得自己是獲得了升遷。
張春身後的金烏會成員們紛紛嗤笑起來。
胥喬麵無表情,鮮血凝結了他的睫毛,他從發紅的視野中靜靜地看著笑著的張春,還是那兩個字:
“可以。”
雨越下越大了。
胥喬孤身一人走在瓢潑的大雨中,被雨水稀釋後的血水順著他的眼睛流下。
他望著空無一物的夜空,跌跌撞撞地前進。
“阿喬!”
“阿喬!你等等我!我們打車走吧!”狐狸在身後追趕。
胥喬置若罔聞。
強烈的蜂鳴聲占據了他的聽覺。
密集的雨幕蒙住了他的視覺。
疼痛充斥著他的五感。
他的心卻在冰冷的寒風中燃燒。
他笑了起來,發泄一般,越來越大聲地笑了起來。對著空無一物的夜空。
他的太陽曾經被人偷走,現在又回到了他的天空。
他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本能地向著漆黑世界裡唯一的光源前進,即使炙熱的熱浪在提醒他前路危險,他也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那個耀眼的光芒。
灰飛煙滅也好,烈火炙烤也罷。
因為是投身向她。
所以他不怕。
這一次,他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偷走他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