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五秒裡,張逸昀沒說話,胥喬也沒說話,金鯉真拿不準自己應不應該開口,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張逸昀開口了,他和胥喬的聲音同時響起:
“傘買好了。”
“傘給你吧。”
兩把傘都遞到了金鯉真麵前。
張逸昀抬眼看了胥喬一眼,兩人的目光有短暫的交接,金鯉真不知道這一秒裡他想了什麼,但結果就是張逸昀把傘直接塞到了金鯉真手裡,神色又恢複了冷硬:“……我先走了,隊裡有門禁規定。”
張逸昀頭也不回地往便利店門口走去。
“張——”金鯉真名字還沒念完,他就已經衝入了瓢潑的大雨。
金鯉真立即去追,胥喬想要拉住她:“真真,雨……”
金鯉真想也不想,揮開了他的手。
她追著張逸昀的背影跑了出去,卻在馬路儘頭失去了他的身影,三個路口,他去了哪一個?
怒火在金鯉真心裡熊熊燃燒,她轉過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當她渾身濕透地回到便利店門口時,胥喬仍站在門口,看見她重新出現,臉上先是驚喜,後又變得擔憂:“真真,你都濕透了,先進——”
金鯉真打斷了他的話,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你什麼意思?”
胥喬怔怔地看著她:“我正好在附近,擔心你沒帶傘……”
張逸昀已經走了,金鯉真心裡的怒意沒有壓製的必要,而她也已經壓製到了自己的極限。
弦斷了,她諷刺地笑了。
“你說這些話,不覺得好笑嗎?”金鯉真目光如刀地看向胥喬:“你繞這麼大的彎子,打的什麼主意,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是這有什麼用?你攔得了這次,攔得了下次嗎?”
“真真……”
“我煩了。”金鯉真神色厭倦煩躁地扔出三個字。
“什麼?”
“你——”金鯉真如刀的目光深深刺入胥喬心臟:“真是讓我煩透了。”
她煩躁不已,不止是因為胥喬的行為,還因為她在說這些話時,猛地抽疼起來的人類心臟。
“我和誰傳緋聞,和誰約會,和誰交往——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來阻撓我?”
胥喬強撐的笑容看起來吃力又艱辛,時揚時沉的嘴角像是有千鈞重,而他用儘全部力氣才能揚起。
他回避了金鯉真的問題,轉而用卑微的語氣說道: “我真的隻是擔心你沒有帶傘……”
“我身上有買下製傘廠的錢!用得著你擔心嗎?”金鯉真怒不可遏:“你要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我就多說幾遍給你聽!我不喜歡你!永遠也不可能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來煩我了?!”
胥喬的臉瞬間白了,而她的心也在同一刻傳來銳痛。
“滾!”金鯉真因不屬於自己的疼痛而更加怒不可遏:“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從胥喬突然慘白的臉色,微微顫抖的肩膀,那雙消失了光芒的絕望眼眸裡,她比任何一刻都清楚地感受到,她因憤怒而脫口而出的話語,帶著多大的威力,擊垮了他的心靈。
這個認知讓她的人類心臟更痛。
如果沒有就好了。如果沒有這顆殘留著原主感情的心臟也能活,金鯉真會毫不猶豫地把這顆脫離了掌控的心臟給踩得稀碎。
她絕不會屈服,絕不會屈服。
“你還不走?”金鯉真冷笑:“你不走我走。”
“……等等,我走。”他終於開口。
他轉過身,往屋簷外邁出一步後,忽然又停了下來,頓了頓,重新轉過了身。
“外麵雨大……彆淋濕了。”胥喬把手中的黑傘掛在離金鯉真身旁的便利店門把手上,又從兜裡摸出手機按了幾下。
金鯉真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沒有動彈,冷冷地盯著胥喬。。
“這是我找人拍的曲小敏的一些照片,你應該有用。”
說完這些後,他重新轉過身。
金鯉真看著他向屋簷外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停留,直接推門走進了磅礴的大雨中。
大雨瞬間淹沒了他單薄的身軀。
轟轟作響的雨聲隨著玻璃門扉的關閉,也一並被關在了門外。
金鯉真不知道心裡的煩悶究竟是因為錯失的奶多一些,還是因為打翻奶杯的罪魁禍首多一些,雨這麼大,她也懶得去淋這個雨,悶悶不樂地回到便利店中,重新坐回窗前的高腳椅。。
“小姑娘……吃瓜子麼?”看完全場戲的店主抓著一把瓜子放到了她麵前。。
金鯉真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