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 207 章(2 / 2)

為首的男孩開始用樹枝在她的肚皮上比劃,似乎是在掂量從哪裡穿腸比較好。

她好怕。

她渾身都好疼,她到處都在流血。

誰來救救她?

在銳利的樹枝抵上她柔軟的肚皮時,一個個頭比他們都小得多的男孩衝了出來,和手拿樹枝的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其他兩個男孩馬上加入了戰局,多對一的戰鬥很快結束了。

小男孩輸了,但他成功得讓他們對她失去了興趣。

折磨她的三個男孩走了,她剛剛鬆一口氣,發現小男孩朝她走了過來。

她想吐出舌頭威脅他不要靠近,卻發現自己連抬起腦袋都做不到。

她絕望地想,又要被折磨一遍了。

還不如直接死了。

在絕望又害怕的心情中,她看到他在自己麵前蹲了下來。

她發現這個人沒有味道,是她的天敵,他一靠近,自己就想轉身逃跑。

可是她沒有力氣逃跑,也沒有手腳逃跑了。

他會撿起旁邊的樹枝來戳自己嗎?她害怕地想。

蹲在麵前的小男孩望著她,劈裡啪啦地掉起了眼淚。

他在傷心什麼?她茫然地想。

一滴眼淚落在了她的身上,傳來了比斷手斷腳時更要尖銳的疼痛。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烈的疼痛,她覺得就算自己上一刻死了,現在也能被疼醒過來。

托這顆眼淚的福,本來快要失去意識的她又瞬間清醒了。

她看到他撿起了她的小羽毛,用一張乾淨的紙巾包了起來。

這個土著還算識貨,她的小羽毛多漂亮呀。她在心裡誇了一句。

小男孩朝她伸出了手。她有心反抗,卻隻能無力地甩了甩僅剩的尾巴。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捧了起來,和他皮膚接觸的地方很疼,但這股疼意還不足以喚醒她快要黑暗的視野。

她藍色的血流到了他白皙的手掌上。

他又哭了。

她又哆嗦著清醒了。

小男孩捧著她回了家,將它放在一個鋪著乾淨紙巾的透明餅乾盒裡。

一開始她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直到他把嫩葉,野花,瓜子,一小塊熟肉陸續放進餅乾盒後,她才明白——

他想要飼養她。

她欣賞他的眼光,嘲笑他的妄想。

像她這樣的偉大種族,哪裡是他可以肖想的呢?

她拿尾巴遮住了眼睛,不讓他覷視自己的美貌。

深夜的時候,她被斷口疼醒,在幽深的黑夜中孤獨地哀鳴著。

她的小羽毛沒有了。

她的手和腳也被砍斷了。

格洛麗亞就算找到她,肯定也不會要她了。

她望著角落裡的那枚瓜子,委屈地嗚咽著。

她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走近,抬頭一看,是穿著睡衣的小男孩。

他用手電筒照亮了自己,見她睜著眼睛後,鬆了口氣,難過地看著她:

“你一定很疼吧。”

她喉嚨裡小小地嗚咽了一聲。

“你放心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雖然她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她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看見小男孩轉身要走了,她忘記這裡的人聽不見她聲音的事實,急得又叫了起來。

小男孩竟然又走了回來。

“你怎麼了?”他擔憂地看著自己。

她發現他竟然能聽得到她的聲音,更加淒涼地叫了起來。

小男孩站在她麵前,她不叫,小男孩轉身一走,她又叫。

最後,她心滿意足地被小男孩帶進了他的臥室。

小男孩把餅乾盒放在了床頭櫃上,蹲在櫃子前看她,沒一會兒又眼淚汪汪了。

“你的手腳還能長出來嗎?”

她有氣無力地看著他的眼睛,心想這個星球的土著都這麼愛哭嗎?

可是彆的土著都沒有眼前這個的眼睛好看。

看在這雙眼睛的份上,她朝他晃了晃尾巴,他破涕而笑。

真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土著,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她不屑地想。

要是她允許他摸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那才叫榮耀呢。

第二天早上,小男孩一起床就來檢查她有沒有吃東西。

發現她什麼都沒吃後,小男孩期待的臉立即變得難過。

當天晚上,他又鍥而不舍地換上了新的食物。

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有力氣吃一些東西了。小男孩起床後看到消失的肉條,開心不已,連忙又給她換上了新的食物。

隻要不出門,小男孩兒無論去哪個房間,都把餅乾盒帶隨身帶著。

因為隻要他一離開視野,她就會發出淒慘的哀鳴,他很快也就發現了其他人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沒有害怕,甚至主動幫她保守了這個秘密。

他細心的照顧著她,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她的傷口,給她打氣,晚上睡前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和她說話,放置食物。

每一天都是如此。

日複一年。

在小男孩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她終於長出了新的手腳,小男孩開心不已,她卻因為自己依然光禿禿的背而悲傷。

她的小羽毛再也長不出來了。

重新長出手腳後,趁著小男孩沒有注意,她偷偷爬出餅乾盒,鑽進他的書包裡。

小男孩每次從外麵回來都帶著折磨過她的三個男孩的味道,這意味著他們就在一起。

斷手斷腳的疼痛,重塑骨肉的疼痛,她從來沒有忘過。

那一天,幼兒園因為三個大班孩子的猝死而陷入混亂,小男孩的保姆提前把他接回了家。

驚魂未定的小男孩兒走進臥室,看見的就是開著蓋子,空空如也的餅乾盒。

她躲在天花板上,看著他一間間房間的找她,看著他從呼喊到哭喊,看著他從下午找到黑夜也不願放棄。

他的嗓子哭啞了,倒在床上一動不動,抽噎著流淚,看起來傷心極了。

他被淚光浸潤的眼睛,比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寶石還要閃耀。

她被這雙眼晃住了心神,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落到他的麵前。

小男孩看著從天而降的她,猛地睜大了淚眼。

她是吃撐了,需要時間消化,今天走和明天再走也沒區彆。她在心裡說。絕對和眼前這個人沒有關係。

她在小男孩的注視下,慢慢爬回了床上的餅乾盒。

“我以為你不見了……我好擔心你……”小男孩放大的臉出現在了餅乾盒外,他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她看著他,尾巴懶洋洋地伸向盒壁,小男孩轉哭為笑,伸出小小的食指和她的尾巴重合在一起。

隔著一層塑料盒壁,她仍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和冰冷的她不同,暖暖的,熱熱的。

像太陽。

畫麵消散,她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溫暖的酒店房間。

觸手從身後繞到眼前,她伸出手,呆呆地看著落到手心,變化出原型的本體。

長筒狀的小動物白白胖胖,一條卷曲的尾巴靜靜垂在身後,它粉白色的四肢比身體部分的顏色更淺,背部原本長有彩色小羽毛的脊柱部分,現在隻剩下幾個黑黑的小洞。

生拔背羽,斷手斷腳的劇痛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因他而異常的,從始至終都是織爾蒂納西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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