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喬見勸不動她,沉默了。
因為程遐和傅沛令的特殊關係,江璟深把程遐和薄熒安排到了第一排的另一張圓桌,在胥喬和她說話的時候,袁婭接待了一個四十歲左右,一看就是練家子的冷峻男人,把他安排在第一排的一張空圓桌前。
男人的氣質和之前出現的賓客截然不同,江璟深和其他賓客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同,少了幾分熱情,多了一點忌憚。
金鯉真看著男人眼角下的一條細細的疤痕,問:“他是誰?”
“上京公安局現黨委書記、局長李魏昂。父親曾擔任公安部長,現在是政治局常委之一,坊間傳聞,李魏昂有很大可能會是下一任公安部長。”
金鯉真看向胥喬,他明明沒有抬頭,卻神奇地知道她在說誰。
也許是因為職業使然,注定相愛相殺的關係?
正在這時,又有幾人走進宴會廳,江璟深依然親自接待,將他們安排在李魏昂那一桌,這樣一來,第一排三張圓桌的人都已經齊了。
最後進來的一對夫妻金鯉真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她不由多看了兩眼,男人長相斯文,戴著一個簡單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女人就蒼老多了,神情萎靡,麵色蒼白,雖然是娃娃臉,但頭發竟然已經花白,她似乎眼睛有點問題,入座的一路上都是男人小心看護,提醒她注意腳下台階。
宴會廳裡的其他人似乎都認識這兩人,夫妻兩人一出現在宴會廳,廳裡的氣氛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那對夫妻又是誰?”金鯉真問。
這一次她沒有馬上獲得回答。
她向胥喬看去的時候,他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直到她轉頭,他才從他們身上移開目光,神色平靜,仿佛一如往常。
“最高檢大檢察官柳啟翰,和他的夫人——上京公安局前黨委書記、局長俞璧。”
金鯉真又朝夫妻兩看去,現任的上京公安局長李魏昂正在和上一任局長俞璧輕聲說話,從他入場後一直以來的冷臉變得柔和來看,兩人的私交也不錯。
她忽然想起來,柳倩囂張的底氣不就是一個叫柳什麼的最高檢檢察官嗎?
怪不得她覺得眼熟,原來他就是小柳虻的伯伯!大柳虻!
接下來發生的事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江璟深和袁婭上台演了一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天作之合的戲”,金鯉真看得快要睡著,在她眼皮徹底合攏前,她終於盼來了開席的時刻。
宴會廳裡立時熱鬨起來,能坐在這裡的人都不缺一頓飯,他們杯觥交錯,是為了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擴展人脈圈,不少人都等著在飯局開始後一桌桌走動,讓通訊錄裡多出幾個重量級人物的聯係方式。
在金鯉真吃得同桌人瞠目結舌時,胥喬彎腰起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我暫時出去一下。”
金鯉真沒在意,嘴裡含著食物含糊地“嗯”了一聲。
胥喬垂下眼睫,從後門低調地離開了宴會廳。
金鯉真原以為他是去上個洗手間,結果胥喬一去不複返,十分鐘了也沒回來。
痔瘡?金鯉惡趣味地想。
她剛想給胥喬打個電話,同桌一男一女低若蚊蠅的交談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俞璧吧?她怎麼變這樣了?”女人皺著眉問。
“你不知道嗎?自從那件事過後,她就變得瘋瘋癲癲的了。”男人朝俞璧坐的位置望了一眼,不以為意的說。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的狀態這麼差。”女人的臉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金鯉真聞到八卦的香氣,又是和小柳虻的靠山大柳虻相關,她拿起手機的手又放下,下意識豎起耳朵去聽。
“剛開始還能堅持,後來受不住打擊,崩潰了唄。”男人放下筷子,給自己盛了一碗海參湯。
“太可憐了,好好的人變成這樣……也不知道那個被綁架的孩子怎麼樣了。”女人歎息了一聲。
“聽說是死了。”男人說。
金鯉真聽到女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壓得更低,唯恐被人聽見:“怎麼回事?不是說一直都沒有找到嗎?”
“對外說的是沒有找到。但是……”男人端到嘴邊的海參湯又放了下來,在他抬眼向周圍掃視的時候,金鯉真立即垂下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金沙玉米裡夾起一根蟹腿,放進嘴裡嚼得哢嚓響。
“當年沙銘案終審那天,柳啟翰出庭去了,在家的俞璧收到了孩子失蹤當天穿的衣物……據說衣服鞋子上全是血和泥沙,經過dna檢測,衣物上的血液的確是孩子的。”男人的語氣有些感慨:“俞璧在當年是遠近聞名的女強人,她多要強啊,孩子被綁架後還堅持每天去局裡辦案,結果收到血衣後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就斷了,當年就不顧局裡挽留強行辭職,第二年就有消息傳出,她不僅眼睛哭壞了,就連精神也出問題了。”
“收到自己孩子的血衣,誰的精神能不出問題?”女人語氣複雜的說:“俞璧和柳啟翰太狠心了,同樣的處境,換做我,我肯定做不出他們的選擇。”
“你這就是婦人之仁,所以你做不成大事。”
“拿自己孩子的命去成大事,這種事不成也罷。”女人嘀咕道。
男人雖然沒有反駁,但一臉“婦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的不屑表情。
金鯉真聽得半知半解,正在腦補這場事件的全貌時,忽然看到薄熒離席向著宴會廳外走去,她馬上丟下筷子,抓過一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向薄熒追去。
要是洛爾洛特真要死了,她就趁機把她吃掉,直接……金鯉真腳步一頓,如果她提前獲得足夠能量,她要提前離開地球嗎?
……算了,未來的事未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