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辛挺喜歡孩子的。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她喜歡把彆人家的神子據為己有,現在的從神就是從彆人家搶回來的。
她也經常投放食物去勾搭鄰居的鄰居家的白翅膀神子，那個神子很可愛，本體是個圓滾滾的小鳥。
她曾經試圖綁架那隻小胖鳥,但小胖鳥未卜先知，給她送了一車同款玩偶，封辛在得到玩偶後大方地放過了小胖鳥。
封辛是喜歡孩子的。
但是,她隻喜歡像從神和小胖鳥這種長得乾淨漂亮、情商高、禮貌又體貼的孩子。
她不喜歡醜陋的、臟兮兮的孩子。
她也沒有給這樣的小孩當媽媽的雅興,如果它鑽進她的肚子,她會將它連同自己的這具身體一同碾成泥。
封辛一邊吃著軟嫩鮮甜的蛋羹，一邊和爬到她腿邊的嬰靈對視。
“你能不能滾遠點呀？”
封辛語氣溫柔，
“你長得好惡心，影響到我的食欲了。”
嬰靈：“……”
嬰靈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
夜晚過去了。
封辛起床下樓的時候，林淮北和李燁正坐在餐桌前討論著什麼。
“你說是不是王女士刻意給我托夢？”
林淮北揭開酸奶蓋子，將酸奶倒在麥片上，思索道,
“如果我夢到的真的是王女士生前的經曆，那麼導致王女士自殺的就不是小九,而是小九肚子裡那個還沒出生、就和母親一同死去的孩子。”
封辛拉開椅子坐下。
“早上好。”
林淮北遞給封辛一盒酸奶,
“這是早餐。”
封辛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昨晚夢見了王女士的過去。”
林淮北對封辛說，
“就像都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王女士來[文丘苑]是為了養胎。小九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死後成了嬰靈,在王女士養胎期間，害死了王女士腹中的胎兒。”
“王女士失去孩子後，才選擇了自殺。”
“有點奇怪。”
李燁說道,
“嬰靈往往都是針對母親、父親或者有親緣關係的孩子……王女士和小九根本沒關係吧？”
封辛搖了搖頭，問道：
“誰給你科普的嬰靈知識？還是說，這是你自己總結出來的？”
李燁問封辛：
“不對嗎？”
“對了一部分。”
封辛打開酸奶蓋子,說道，
“你知道嬰靈這類鬼怪，最期待的是什麼嗎？”
李燁先前討論過這個問題，所以他回答得很快：
“是出生。”
“對，是出生。這些在腹中夭折的生命，最期待的不是母愛和父愛，而是‘出生’。”
封辛指出來，
“因為沒有活著降生，所以憎恨父母，尤其是母親——無論母親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它都會因為無法出生、無法長大成人，而怨憎沒有留住它的母親。”
林淮北也有些微詞：
“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很過分。”
封辛說道，
“可是嬰靈很年幼，比小孩子還要小孩子，它的大腦能思考的事情本來就很少。向往出生、憎恨使自己無法出生的人，這是嬰靈這種鬼怪的本能。”
林淮北沉默片刻，問道：
“那，王女士……”
“王女士懷孕，且對胎兒無比愛護。嬰靈看到這一幕，於是有了想成為她的孩子的想法。”
封辛挖了一勺酸奶，說道，
“所以它吞噬了王女士腹中胎兒原本的靈魂，想要鑽進王女士的肚子裡，取而代之，作為王女士的孩子出生。”
“但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所以，王女士胎停了，嬰靈也沒有達成‘出生’的目的。”
林淮北想起夢中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女士，不由感到揪心。
“嬰靈這東西，因為過於年幼天真，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代表著什麼。”
封辛總結道，
“是一種很難定義好壞，處於混沌狀態的鬼怪。”
餐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好半晌，緩過來的林淮北舒了口氣，抬起頭來，說道：
“那我們要重新計劃一下通關方法了。”
“目前[文丘苑]一共出現了三個鬼怪，小九、王女士，嬰靈。”
林淮北梳理道，
“小九和嬰靈是母子關係，王女士生前被小九和嬰靈害過，所以王女士和小九嬰靈應該是敵對關係。”
“小九和嬰靈都有試圖傷害李燁，但王女士尚未對玩家展露出攻擊性，我還是認為，通關的關鍵在於王女士。”
“你們指望王女士做什麼？”
封辛一手支著臉頰，說道，
“王女士是個怨氣很重的鬼，可小九和嬰靈的怨氣也重啊。而且王女士死了二十多年了，她要是搞得定小九和嬰靈，早把他倆搞得魂飛魄散了。”
李燁：“……”
林淮北：“……”
很有道理。
李燁問封辛：
“那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你們要理清楚鬼際關係，就像打理人際關係時那樣仔細。”
封辛慢悠悠地說道，
“腹中胎兒沒出生之前在法律上算不得人，可它夭折後卻是有著自己的靈魂的，你們不要把它當做小九的附帶品，要將它單獨拿出來審視。”
林淮北和李燁都陷入了思考中。
不多時，林淮北一拍桌子：
“嬰靈……嬰靈雖然是小九的孩子，但它最憎恨的人也是小九！是小九導致它在出生前夭折的！”
封辛點點頭，低下腦袋認真地挖酸奶。
“所以，如果想通關的話，就要把小九和嬰靈引到一起，讓這母子兩個相殺。”
林淮北思索片刻，再度陷入茫然，
“……要怎麼把這倆引到一起？小九肯定是躲著嬰靈走的吧？”
李燁習慣性地推眼鏡，但推了個空，他說道：
“也不用特意引導吧，咱們再住一晚上，明天就能走了，考慮下怎麼平安度過今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