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希？”半晌，帶有疑惑的聲音響起，魚希聽到她的話心跳陡然快幾拍，她點頭：“是我，錢阿姨。”
“你怎麼在這裡？”錢彩霞慢慢斂起驚愕的表情，但神色依舊不算好看，她盯著魚希說道：“這不是靜白住的地方嗎？”
“我，我們……”相隔八年，魚希完全沒料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和錢彩霞見麵，她垂眼，身上還穿著江靜白的睡衣，原本舒適的衣服仿佛長滿了刺，紮在她身上，魚希的伶牙俐齒在這刻倏地失去作用，她張口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身後傳來稍低的聲音：“媽。”
“你怎麼來了？”語氣和平時無異，魚希轉頭，見到江靜白長發微濕走過來，她見到錢彩霞後無奈道：“不是讓你在家休息，不用過來的嗎？”
江靜白說著接過錢彩霞手上的袋子，轉頭對懵了的魚希道：“希希，你幫我倒杯水過來。”
魚希反應過來，點頭：“好。”
她走到後麵的廚房，兩人剛起床，沒有燒開的熱水，魚希站在廚房裡，將水壺灌滿水，按下開關，頓時廚房裡響起燒水聲響，不是很高，但魚希聽了有些刺耳，她忍不住往後退兩步，站在廚房門口。
江靜白清冽嗓音一如既往，沒有壓低，她問道：“媽，你怎麼過來了？”
錢彩霞已經從剛剛的震驚裡回神，她臉沉著說道：“過快年了，我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打掃的地方。”
江靜白坐在沙發上：“不用。”她拒絕道：“我會自己整理的。”
語氣談不上生疏，但也不熟絡，錢彩霞知道她和倚彤爸爸二婚後，這孩子一直抱著不悅的態度，再加上她在國外忙，她也不舍得打擾，所以兩人聯係，其實並不多。
她回國將近半年，也隻回去過兩次，還都是匆匆來去，最多吃了一頓飯，所以這次快要過年，她琢磨著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一看，就看出事了。
“你和魚希……”她似乎不高興提這個名字，江靜白抬眸，神色如常道：“媽，我和魚希在一起了。”
“你！”錢彩霞被她這麼一說頓時有氣堵在嗓子口。
原本八年前的事情她才搞清楚不久，雖然說知道魚希是無辜的，但是那種已經長達幾年的恨意，突然讓她放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就想著，靜白能和魚希劃清界限，兩人哪怕做朋友都好。
顯然並不能。
江靜白看到她難看的臉色起身坐在她身邊，低頭握住她的手，頭次有親密的表現，她啟唇：“媽，魚希也是受害者，我知道你現在對她還有偏見，沒關係，我和她都可以等。”
“等你放下偏見，再接受我們。”
錢彩霞抽回手：“一定要是她嗎？”
江靜白沉默幾秒後點頭：“非她不可。”
“你這孩子！”錢彩霞聲線剛想拔高，見到廚房的魚希正端著兩杯水走過來，她將話咽了回去，也沒撕破臉，隻是冷哼一聲。
魚希捧著杯子喊道：“阿姨，喝口水吧。”
錢彩霞當沒聽到，一動不動，江靜白從魚希手上接過杯子，放在錢彩霞麵前，軟聲道：“媽，喝口水。”
她鮮少用這種語氣和錢彩霞說話，自打成年後她就沒有示弱過，不管是外人還是在她這個做母親的麵前，她都是很冷淡的姿態，不是擺架子或者有多強勢，她就是性子冷，又愛繃著臉，和誰都不親近，所以她們母女關係才會一直沒緩和的餘地。
現在她好不容易示弱，錢彩霞心裡賭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她接過杯子放在茶幾上，魚希見狀看眼江靜白，見到她示意自己坐在身邊，她坐下後聽到錢彩霞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要秋後算賬的意思。
江靜白默了會回她：“一個多月前。”
“你居然不告訴我！”錢彩霞說著又來氣：“你還把不把我當你媽？”
江靜白垂眼：“我以為倚彤和你說了。”
“什麼倚彤，你彆扯彆人，倚彤她……”錢彩霞話頓住：“倚彤她知道？”
江靜白抬頭，神色無辜的樣子：“她沒和您說嗎？她一直知道啊。”
魚希看著她賣人的樣子扯了扯嘴角，沒吭聲。
錢彩霞沒有待超過二十分鐘，她沉著臉念叨幾句起身要離開，江靜白沒勉強她留下，正巧肖助理過來送午餐拿文件，江靜白就讓她送錢彩霞回去。
魚希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好，想開口被江靜白拉住手，她隻好道：“阿姨慢走。”
錢彩霞深深歎口氣跨進電梯裡。
電梯上的數字一直在走動，江靜白拉著魚希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魚希垂眼：“你媽她就這樣回去？”
江靜白點頭：“彆擔心了，她會想清楚的。”
她拉著魚希的手回到客廳裡，兩人麵對麵坐著，魚希手指擰在一起，表情猶豫：“如果她想不清楚呢？”
“不會的，她現在隻是過不了心裡那關。”江靜白抬頭，見到她擔憂的樣子伸手拍拍她頭，唇角微微揚起解釋道：“回國那天我回家，她問我為什麼回來。”
江靜白指腹摸在魚希的臉上，目光柔和：“我告訴她，因為你。”
“她了解我，知道我離不開你，她會想清楚的。”
魚希聞言抬眼，眸光清亮，一時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