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綺蘭的肥皂長了毛,賣不出去,這次他們是真的要血本無歸了。
劉青見他心情好,笑著說:“據盯梢的人說,廖綺蘭焦頭爛額的,四處在借銀子呢。”
周嘉榮問:“她有沒有打算將兩個鋪子和一個莊子也給賣了?”
現在廖綺蘭手裡最值錢的也就這點東西了。這是原主母親留給她們姐妹二人的嫁妝。
劉青搖頭:“還沒有,鋪子田產要賣需得經過官府,定然會傳出去,她沒法跟廖家交代,不到萬不得已,她應該不會出售這些。殿下,估摸著她沒錢了,隻能去找二殿下,咱們要捉……趁機逮他們嗎?”
周嘉榮思考了一會兒說:“不必,廖綺蘭這人身上有許多古怪,興許她還能弄出些實用的東西,現在先彆打草驚蛇了,若是這時候讓她進了我二哥的後院,咱們再想從她身上挖出點好東西就難了。”
就比如這肥皂,做起來並不難。可這麼多年,他們祖祖輩輩洗浴都是用皂角、澡豆、胰子,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發明肥皂。
肥皂比以前的洗浴用品都要好上太多了,這樣實用又易製造的東西,若是能夠多發明一些出來,普及開來,豈不是能惠及天下黎民百姓?
就衝這點,他現在也不會將廖綺蘭一棍子打死。先留著她作用比較大。
劉青聽出了周嘉榮的意圖,低聲道:“那咱們現在還是什麼都不做,隻管盯著他們嗎?”
周嘉榮靜默片刻後道:“不,逼一逼她,讓她無路可走,這樣她就會想方設法弄出新的玩意兒賣錢,以儘快補齊這個虧空。”
劉青明白了周嘉榮的意思,笑道:“殿下這招高,小人這就去辦。”
***
廖綺蘭覺得她真是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被四皇子拿走的那一萬兩銀子還沒籌措好,要債的便來了。
鋪子上賣的東西,有一部分尾款還沒結,如今對方找上門來要賬,任憑林掌櫃好說歹說,對方都不肯通融。這下子,廖綺蘭是真的體會到了一文錢難倒一個好漢的滋味了,她從沒想過,穿到古代,出身豪門大戶,又知道劇情,還會不少古人不懂的東西,她竟然會為區區幾百兩銀子發愁。
走投無路之下,她隻能厚著臉皮上門找周嘉榮求助,可不料吃了閉門羹,不管是去大理寺還是去三皇子府,得到的答案都是三殿下不在。
沐休那日,她在三皇子府呆了半天,都沒等到周嘉榮,也不知道對方是真的忙,還是不肯見她,最後她隻能空手而歸。
三皇子這裡指望不上,沒辦法,她隻能去找周建業求助。
周建業最近倒是春風得意,傷好了,重新到吏部當差,而且二皇子妃還給他生了個嫡子,皇帝看到孫子很高興,連帶地對他都有了幾分好臉色。
所以見廖綺蘭時,他臉上都掛著舒心的笑容,反觀廖綺蘭,最近焦頭爛額的,睡不好,吃不好,一天到晚都在忙活,人憔悴了許多。
這一比較,廖綺蘭心裡頗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說:“聽說殿下喜得鱗兒,臣女還沒來得及跟殿下說恭喜呢!”
周建業一把將她攬入懷裡,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怎麼,吃醋了?那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兒子!”
“殿下!”廖綺蘭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愁眉苦臉地說,“殿下如今正是鴻運當頭,可綺蘭就慘了。”
周建業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怎麼回事?誰敢為難你,我給你做主!”
廖綺蘭將事情如實告訴了他,連四皇子要挾她的事都沒落下:“……綺蘭也是怕四皇子說出去,壞了你跟三皇子的交情,不得已答應了。本以為幫他賺了一次錢,這事就過去了,誰想到中間竟出了這樣的岔子,不但把手上的銀子都賠了進來,如今還差好大一筆缺口,這可如何是好!”
老四真是好樣的,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周建業眼底閃過一抹晦澀,再看向廖綺蘭時又溫柔如水,心疼地說:“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老四那裡自有我去應付,也不至於將你拖進去,還差多少銀子,我給你補上!”
廖綺蘭沒敢獅子大開口,隻比了個一:“還差一萬兩銀子。”
這麼多!周建業也有些肉疼,他想成大業,收買人心、拉攏朝臣,哪裡不需要錢?每年父皇給的俸銀隻有那麼幾千兩,額外的開銷都得他們自己想辦法。
因此一萬兩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可事到如今,老四死豬不怕開水燙,硬是不肯出這筆錢,他若不出,真被人告去了衙門,那事情就瞞不過老三了,老三若是知道了,肯定會鬨到父皇跟前,父皇好不容易才對他態度好了些,又鬨出這種事,隻怕得前功儘棄了。所以這筆錢,他必須得出。
輕輕拍了拍廖綺蘭的手,他大方地說:“我以為多少呢,不就一萬兩銀子嗎?明日我派人給你送過去,這些日子讓你擔驚受怕了。”
廖綺蘭感動得眼淚往下滾:“殿下,您對我實在是太好了!”
四皇子隻知道從她這裡榨銀子,三皇子遇到事總是靠不住,也隻有二皇子靠譜一些,她的選擇果然沒錯。
周建業捏了捏她的臉蛋:“我不對你,那對誰好?”
一番甜言蜜語把廖綺蘭哄得心花怒放,走出客棧時,臉上都還帶著紅暈。
劉青聽了盯梢人的彙報,差點氣死。
周嘉榮反過來寬慰他:“想想我二哥為她白白掏了一萬兩銀子,以後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代價,時不時地給她擦屁股,是不是舒心多了?”
劉青一想還真是,青樓花魁贖身都要不了一萬兩銀子,這麼算下來,二殿下還真是個冤大頭。
“不過殿下,二皇子幫她填上了這筆銀子,那咱們的計劃不就要落空了?”
周嘉榮笑看著他:“你忘了莊子上那十萬塊報廢的肥皂?就算補上了銀子,這批肥皂賣不出去,廖綺蘭手裡沒錢,遲早也得想其他辦法,不過若是等不及了,咱們也可以做點事推波助瀾。”
說著,他朝劉青招手,附在他耳邊,給他出了個主意。
劉青越聽眼睛越亮。
***
周建業很守信用,第二日就派人悄悄送了一萬兩銀子過去給廖綺蘭。
廖綺蘭趕緊給了五個行商,解除了合同,這事算是了了。
可這些肥皂砸在手裡,是賣不出去了。廖綺蘭穿越過來後,攢的銀子也因為這次失敗的生意全掏空了。
而且為了還鋪子上的賬,她還變賣了一部分首飾。
雖然將窟窿都填上了,可廖綺蘭的日子並不好過。她穿過來後,因為原主手裡的兩個鋪子,還有肥皂賣的錢,手裡從不缺銀子,出手也是大手大腳的,可如今因為肥皂得罪了不少京中權貴大戶,鋪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每天都做不了幾單生意。
這意味著她沒有了額外的收入,每月僅靠家裡給的二十兩月銀開支。這點錢,對她來說,還不夠做一套衣服,買一套首飾的。
廖綺蘭很不喜歡,更氣人的是,三月初三上巳節,出去踏春時,她遇到了以前的小姐妹。
幾人看到她都不跟她打招呼,唐姑娘還故意摸了摸頭上的金釵。
另一個姑娘見了,瞪大眼,指了指廖綺蘭,又指她:“唐姑娘,你……這根金釵不是你以前送給綺蘭的生辰禮嗎?你怎麼要回來了?你們以前不是最要好的嗎?真的鬨翻了啊!”
唐姑娘撇嘴,譏誚地說:“這可不是我要回來的,這是我從當鋪裡買回來的,你們也趕緊派婢女去當鋪打聽打聽,小心你們送彆人的及笄禮也給當了。有些人啊,你當她是好朋友,掏心掏肺,對方卻未必了。”
大家都想起以前廖綺蘭說便宜賣他們香皂,實則貴得要死,虧得她們還到處向親朋好友推銷肥皂呢。可結果呢,南邊運來的香皂都隻賣一兩五錢的銀子,廖綺蘭簡直是拿她們當猴耍啊。
更不厚道的是,她還將好姐妹送的及笄禮都給典當了。她廖綺蘭賣了那麼多肥皂,又是未來的三皇子妃,能缺銀子嗎?不可能啊,分明是不把她們這些小姐妹當回事。
“有些人嘴上一口一個好姐妹,背地裡卻拿姐妹當冤大頭,虧得唐姑娘發現了,不然啊……”
聽著這些閒言碎語,廖綺蘭臉色鐵青,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悄悄典當出去的首飾竟然會被送禮的人買回去,還當眾點明,她的臉都丟光了。
而且聽這些人的意思,是準備去當鋪裡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的首飾。若是都被她們找回去,那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在圈子裡混?彆人提起她的話有多難聽,她想都想得到。
可要贖回這些當出去的首飾需要不少錢,如今廖府當家的是她的繼母,到底隔了一層,她不好找對方要這麼一筆銀子。而且萬一對方問起鋪子裡的收入,她更是沒法交代,又會牽扯出一連串的事。
廖綺蘭好麵子,不想缺錢的事被人知曉,也不願意過這種扣扣嗖嗖的日子,隻能冥思苦想琢磨著怎麼樣才能快速賺錢。
這世上最好賺錢的辦法就是弄出新鮮的玩意兒,人無我有,做獨門子生意,也就是後世的壟斷。這樣來錢最快了,反正市麵上也沒有,她想賣多少銀子就賣多少銀子,想賣再貴也隻能光顧她的生意。
可惜她穿越過來,除了知道主要的劇情,並沒有附帶什麼金手指,不能將現代的東西隨便拿過來,也沒辦法一下子發大財,隻能自己動腦子想想辦法。
思來想去,琢磨了許久,廖綺蘭總算想出一個既能賺錢又具有可實施性的法子。
她以前混跡劇組,拍過不少古裝戲,雖然很多時候隻是個跑龍套的,但也因此了解到了不少知識。
比如古代的酒都是發酵的,度數並不高,很多跟後世的啤酒、葡萄酒的度數差不多,大多是幾度、十幾度,二十幾度那就是很高很高的了,發酵沒辦法釀造出度數太高的酒。所以古人一口氣能喝好幾大碗的酒不醉,不是他們酒量好,而是酒精濃度低,現代人也能喝好幾瓶啤酒。
相反,後世的白酒大多都是蒸餾出來的,酒精濃度高,這點古代的酒完全沒法比。而且白酒除了能夠日常飲用外,還有其他的功效,比如消毒殺菌之類的,做菜,消毒傷口等等都能用上,高度白酒在這個落後的時代可是極好的消毒劑,多少人正是因為消毒不乾淨,感染細菌死亡,尤其是外傷患者。
古代和現代白酒的區彆不在於原材料,隻是製作方式不同而已。廖綺蘭大致知道怎麼做,具體的不是很會,她連續試驗了半個多月,總算蒸餾出了白酒,雖然口味沒法跟後世熟練的工藝所做出來的白酒相比,但已經可以吊打一眾古代低度酒了。
她有信心,這個酒推出去後,一定會跟肥皂一樣取得成功。而且這次為了保密,關鍵的過程,除了林掌櫃和她,其他人都不知道,也不怕方法會泄露出去,失去這隻下金蛋的母雞。
三月中旬,廖記鋪子上忽然推出了一種新的酒,叫五十度,顧名思義,這個酒有五十度,辛辣刺激,跟如今酒肆酒樓裡的酒完全不一樣。
而且這種酒價格極為昂貴,一壇兩升的這種酒就要二十兩銀子,限量銷售,一人一天還隻能買一壇。
這個酒推出的第一天,周嘉榮就讓人去買了兩壇回來,打開蓋子,一股濃烈的酒香就撲鼻而來。
周嘉榮嗅了嗅,酒香味太濃了,熏得他都快醉了,這完全不是平日裡所喝的酒能比的。為了驗證這點,周嘉榮叫來兩個酒量不錯的侍衛,讓兩人敞開肚子喝酒。
兩人隻各自喝了半升,臉和脖子就紅了,腦子也有點暈,明顯是醉了。要知道,他們以往可是能喝好幾大碗的都不醉的。
劉青詫異低看著二人的狀態,嘖嘖稱奇:“殿下,這酒也太神奇了。”
周嘉榮點頭,可不是,同樣是酒,效果完全不同。這個廖綺蘭果然沒讓她失望。
劉青低頭,湊在酒壇子邊嗅了嗅:“殿下,這酒味太濃了,她怎麼弄出來的?”
周嘉榮也不懂釀酒,答不上來,便讓人捎話給王掌櫃,讓他叫兩個信得過的釀酒師傅過來。
兩個師傅過來看到酒壇子也是一臉欣喜,行完了禮,獲得周嘉榮的首肯後馬上伸出手指沾了點酒舔了舔:“味道辛辣,回味綿長,這跟咱們時下的酒完全不同。是哪個酒肆釀出來的新酒嗎?”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周嘉榮。
周嘉榮也不懂這個,扯著嘴角笑了笑:“我正想問二位,可會釀這樣的酒?”
兩個師傅都沒什麼把握,但作為釀酒師,他們一輩子跟酒打交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酒,見酒心喜,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遂道:“殿下,小人不會,但小人願意試試!”
周嘉榮把他們叫來就是這個意思:“這兩個壇子你們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若能釀出這樣的酒,各賞銀百兩!”
兩人欣喜,連忙應下,抱著壇子歡喜地回去了。
等人走後,周嘉榮又問劉青:“這酒是從哪兒釀造出來,最近廖綺蘭鋪子上可購買了什麼不同凡響的東西?”
他想像肥皂那樣,找出廖綺蘭釀造出這種酒的辦法。
可讓他失望的是,劉青說:“殿下,這酒是從她莊子上釀出來的,最近廖綺蘭住到了莊子上,那個林掌櫃也經常去莊子上,莊子上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有時候還彌漫著酒香,估計就是在釀酒。咱們上次安排進莊子裡的那個人還在田莊乾活,他說這事廖綺蘭都隻帶了管事在忙活,其他人都接觸不到那間屋子,所以他也探查不到。”
“至於購買東西,沒有,林掌櫃每次都是空手而去。莊子上出產了高粱、小麥等作物,這些本來就是釀酒的原料,我估摸著廖綺蘭也是用這些釀出來的酒。”
這樣的嗎?原材料一樣,為何他們釀造出來的酒濃度卻遠遠不如廖綺蘭。
廖綺蘭在其中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周嘉榮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不是專業的人員,隻能讓劉青將這一情況原封不動地告訴兩位釀酒的師傅,看他們能否摸索出來。同時,又讓人盯緊了廖綺蘭的莊子上,看能不能從中窺探到釀酒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