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見他似乎有些動搖,連忙趁熱打鐵,“如果放任十影法成長起來,必將成為您的心腹大患,必須趁早將他——”
他越說越激動,可就在情緒達到最高峰的時候,他沒能用最惡毒的字眼,把這份惡意發泄出來。
——五條悟不知何時抬起了手,用咒力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藍眸仿佛淬了火的冰麵,看似在燃燒,實則幽幽地冒著凜冽的寒光。
而他的聲音仍然有種刻意的天真,仿佛沾了蜜的刀。
“真敢說啊。”他輕聲笑道。
五條族人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發難,在咒力的威脅下瑟瑟發抖,‘嗚嗚’直叫。
五條悟垂下眼簾,雪白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掩住了眼中的情緒,“唉,我有點生氣了,本來心情很好的。”
當他聽到有個可能和他一樣強的家夥橫空出世的時候,他是真的很開心。
高高在上的神子當的太久了,他就忍不住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總和這群心比下水道裡的汙泥還臟的家夥混在一起,他會瘋掉的。
“不過,原來如此……你們是這麼想的啊。”
他一手控製著五條族人,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自己的臉頰,“你們想殺他?”
聽到這裡,就算再遲鈍,五條族人也意識到不對了——他們的神子,好像根本就無意對十影法下手!
於是他趕緊瘋狂搖頭,試圖在五條悟麵前找補。
五條悟冷冷地注視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好笑的小醜。
他放開了手,任由那人跌倒在地上,驚恐地捂著脖子大口喘息。
“聽好了,也把這話告訴其他人。”
這一刻,五條悟又變回了那個冰雪雕砌一般的神子。
他說的話,即為五條家的‘神諭’,他說——
“——誰敢對十影法下手[毀了我的玩具],我就殺誰。”
倒也不是真的要殺人,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的殺氣是掩藏不住的。
“是、是!”
那名五條族人屁滾尿流地逃走了,或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在五條悟的麵前。
板著臉的神子的四下終於無人了之後,猛地怪叫一聲,表情鬱悶地向後躺倒。
“這群蠢貨——”
他靠在冰冷的座椅中,嘟囔道:“這樣不行,他們還是會瞞著我去殺人。”
回想起那隻滿臉是血又臟兮兮的小貓崽,他沉思許久。
要是五條家想殺他,他能活下來麼?禪院家能保護得好他?
想想當時那個躲在暗處,遲遲不動手救人的護衛,五條悟撇了撇嘴巴。
果然保護不好吧!
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十分沒有形象地從座椅上挺起來。
“不行,我得在他們下手前去看看他!”
萬一那群陽奉陰違的老家夥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動了手,把小貓崽搞死了,他就沒得玩了!
五條家的神子,專橫、任性、說乾就乾。
他翻出自己那些名貴的和服裡僅僅一套自己挑選的衣服:套頭衫,運動短褲,和款式緊跟潮流的球鞋。
上百萬一件的衣服被他到處亂丟,沒一會兒就堆了滿地。
他換上這身行頭,美滋滋地抓了抓頭發:嗯,很帥氣。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進行人生第一次隻有自己一個人的長途旅行,他心裡滿滿的全是興奮。
去看一眼那隻臟貓,看一眼,沒意思他就回來。
其實五條悟潛意識裡沒覺得十影法會是什麼非常了不得的東西,他甚至沒能給直哉建立一個完整的人的形象——在他心中,直哉就是幾個平麵化的標簽:臟、有點弱、但可能會有意思的貓崽。
他不知道直哉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完成了從貓崽到猛漢(自稱)的進化。還以為他就是那個被二級咒靈逼到死胡同裡,失血過多到人都迷糊了,還在叨咕‘東京不好’,因為‘隻能看見大人膝蓋’的小屁孩。
就算彙報的人說直哉有一條十米以上的龍,他也沒多少概念……這就像沒見過六眼的人會誤以為他很好殺一樣。
強如五條悟,也會犯下刻板印象的錯誤。
他給五條家的人留下了一個紙條,上麵散漫地寫著:‘我出去玩,有空會給你們發消息,彆來煩我——’
想了想,又在下麵畫了個吐舌頭的鬼臉。
‘——天下第一的悟大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