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影子如無光之海,慢慢翻湧、上升,直至將他整個人包裹,陷入無邊的黑暗裡。
直哉緩緩下沉,神情平靜。
“吼?”
滅儘龍最先感應到影子世界中不同尋常的動靜,它振翅飛翔,來到直哉身邊。
它已經正式成年了,體型發育到了同種族其他個體難以企及的程度,從頭頂的角尖到尾巴,全長足有三十米。
它困惑又好奇地盯著下沉的直哉,仿佛在問他又在玩什麼新的遊戲。
“嗚?”它用吻部頂了頂直哉,將他翻了個個兒。
直哉麵部朝下,緩緩睜開了雙眼,與跑到他下方仰望他的滅儘龍對上視線。。
“阿咩啊……”他喃喃道,“我好累。”
他像是一片輕若無物的羽毛,落在滅儘龍的腹部;又像貝殼被水獺摟住一樣,被它小心攏在肚皮上。
“吼!”
滅儘龍像真正的刺蝟一樣,團起全身的刺,用柔軟的腹部保護起最重要的東西。
蒼藍星累了?累就睡覺!
在野蠻生長的古龍心中,沒有什麼傷痛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除非有人在你睡覺的時候盯著你的頭放上一圈炸藥桶。
猶記得從前,四頭龍除了泡狐龍,都處於生長期,食量比同種族的成年體還要大。直哉一個人供四張嘴,其中三個是不得了的飯桶,著實是把他累壞了。
可隨著它們逐漸長大,食量漸漸恢複正常,直哉多餘的咒力開始無處可用。偏偏還趕上他的咒力爆發期,此消彼長,導致他現在情緒無比消極。
滅儘龍焦急地嗚鳴幾聲,試圖想個辦法讓直哉重新開心起來。
然而直哉卻隻感覺困乏,他緩慢地眨眨眼,最後任由睡意席卷了自己。
休息一會兒……他就隻睡一會兒。
見直哉逐漸沒了動靜,滅儘龍愣住了,隨後忽然憤怒起來。
到底是誰,敢叫蒼藍星如此費神?
如果把那樣東西摧毀、碾碎,直哉會恢複原狀嗎?
……
光怪陸離的異世界,陸上的海底,珊瑚台地中,某隻古老而神秘的生物有所觸動,抬起頭來望向空中。
這頭怪物四肢似馬,身軀似鹿,背生鬃毛,頭頂獨角。動作間,有輕微的風雷之聲在空中盤旋。
它若有所感地低吟一聲:“噅……”
……它能感受到,毀滅的氣息在急速成長,十年前它指引著人類趕出新大陸的那家夥,似乎又要卷土重來了。
但這次,為什麼這麼快?
在它的計劃中,毀滅者的成長至少還需要三十年,可這個過程不知為何被極大地縮短了,而現在還不是它重新現世的時機。
新的生態還未成長到頂峰期,如今便把它摧毀的話,對整個自然弊大於利。
這頭蒼藍色的生物神情肅穆,姿態凜然,若是有見多識廣的老獵人在此處,必定能認出來:這竟是傳說中的幻獸,雷屬性古龍種——麒麟。
據說這種古龍擁有操控雷暴的能力,所到之處雷鳴赫赫,霹靂交加。可也有傳聞說麒麟相較於其他古龍種,是更加具有智慧且親近人類的種族。如果在野外遇到心智未開,純真無暇的小孩子,麒麟甚至會撫養照料直至其長大成人。
但這些說到底都是傳聞,麒麟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生物,誰也說不準。
而現在,這隻麒麟就仰頭朝天,蹄子焦躁地踩踏著地麵。
……這樣下去不行,它必須去查探一下毀滅者的現狀,確保它無法提前乾預生態的形成。
但它總覺得毀滅的氣息似乎和自己隔著一道厚重的屏障,無論它向哪個方向行進,都無法靠近對方分毫。
越是不能確定滅儘龍的偽裝,麒麟便越焦躁。最後它甚至仰天長鳴一聲,召喚出規模驚人的落雷,讓它們接二連三地劈落下來!
轟鳴聲響徹台地。
……
直哉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一陣撼天動地的聲音驚醒。
他趴在滅儘龍的肚皮上,猛地翻身坐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四下張望,卻看見影子世界像是忽然陷入了暴走一般,漆黑的亂流無序地湧動,將四麵八方攪得一團糟。
直哉的腦袋‘嗡’地一聲——這、這竟是因為他的咒力失控,所導致的空間波動!
而最初驚醒他的聲音,便是混亂翻湧中無意間衝撞到其他世界,導致二者產生強烈碰撞的影子空間發出的哀鳴。
眼看著自己的影子即將把彆的世界撞出一條裂縫,而其本身也將在量級相差過大的碰撞中粉身碎骨,直哉趕忙控製住自己暴走的咒力,同時穩住影子空間。
他哪裡能想到,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居然能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阿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指揮著影子橫衝直撞的滅儘龍:“吼?”
蒼藍星不高興了,所以我也不高興。我不高興,就要把礙眼的東西統統毀掉。
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