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咒力製作的符咒居然對鬼也生效, 這其中的道理，直哉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了二者唯一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它們都是由人類自身衍生出來的危險物種。
咒靈是人類的負麵情緒積攢出來的，而鬼是人類得到鬼之血後直接轉化而成。好像不管在哪個世界，害死人類的, 都是人類自身。
由此, 他發散思維，想到或許會有人覺得解決這種衍生問題的方法就是消滅掉作為問題根源的人類——說笑的, 該不會真有人想到這麼標準的錯誤答案吧？
這和頭痛砍頭，手疼剁手有什麼區彆？完全就是歪曲了問題的含義，試圖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達成目的。
直哉轉頭就忘了這件事, 專心對付眼前這隻古怪的鬼。
他直接封住童磨的嘴，避免他再冒出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來。鬼和咒靈在他這裡都不享受人權，它們是食物, 而食物自身的想法並不重要。
倒是香奈惠, 聽了童磨的說法之後倒吸一口涼氣：“您策反了十二鬼月？”
“彆聽他胡說八道！”直哉立刻反駁, “我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哪來的策反？”
假如事情真像童磨所說的那樣, 他們兩個經曆了一番大激烈的戰鬥, 最後他被自己的實力折服也就算了。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他從頭到尾沒出手，製服童磨全都是滅儘龍的功勞。而童磨這家夥, 僅僅用巨大冰山營造了一種‘我很努力了’的假象, 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全力反抗。
究竟是因為雙方實力差距過大, 讓他看不到逃跑的希望，所以才束手就擒；還是這隻鬼其實另有所圖，被他帶走也是將計就計？
這些事直哉都無法推斷, 他隻能保證有自己在，這個上弦貳絕對跑不了。但凡他有一絲想要傷害蝴蝶姐妹的意向，他就會把他關進影子裡。
但直到現在，童磨都很安分，所以直哉一直沒出手。這家夥嚷嚷著仰慕他的威風，他哪裡來的威風？貸款向未來借來的威風嗎？
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沉聲威脅道：“我認真問你，你最好考慮清楚再開口，要不然就永遠彆開口了。”
童磨看似乖巧，笑眯眯地點頭。
直哉撕下符咒，“你叫什麼？”
“童磨。”
“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貳？”
“正是。”
“今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沒為什麼，心情好，就出來曬曬月亮。”
“……嘖。”
不能直接問無慘相關的事，所以直哉就先旁敲側擊一下。他的影子還停留在童磨的大腦中，所以能直接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
在回答他的問話時，童磨完全沒有說謊——或者說，他在回答時完全沒有流露出異常的情緒。
直哉不知道這隻鬼是怎麼做到的，但他似乎可以完美地控製自己腦內的想法，不讓人窺探到他真實的意圖。
這就有點麻煩了。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撿回來的不是一個情報源，而是一個棘手的大麻煩。
聽他不再講話，童磨冷不丁開口：“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還反客為主了，真是毫無被抓的危機感，難道就這麼篤定自己不會殺他？
直哉挑眉，“你問。”
童磨一臉天真的好奇神色，“你明明很強，為什麼還要和人類待在一起？是同情他們嗎？”
直哉皺眉，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話。
“哪有什麼為什麼，”他說，“因為我也是人類啊。”
結果童磨愣了，他腦中第一次出現混亂的波動，仿佛在對這個回答感到困惑。
“你是人類？”
然後不等直哉回答，他就自顧自否定道：“不，你不是。”
說的倒像是比直哉本人還了解他，一副篤定的姿態，看起來十分欠打。
直哉氣笑了：“嗬，我不是人，難道是鬼？可我不像你們一樣害怕紫藤花，也不是見光死。”
童磨扁嘴，“我也沒說你是鬼啦……”
雖然他的嗅覺被直哉封起來了，但曾經聞到過的味道不會忘記，童磨清晰地記得直哉身上傳來的那種毀滅的氣息，那絕對不是屬於人類的味道。
“……是怪物吧。”他小聲嘀咕。
直哉耳朵尖，“你說什麼？”
童磨乾脆放大聲音，讓旁邊另兩個人類也能聽得到，“你聞起來不像人，反倒像你那條龍！”
他這麼說倒也沒錯，直哉與滅儘龍互為半身，氣息早就相互交融。人類比起龍種還是太弱小了，原本的氣息被壓得近乎於無，剩下的全是巨龍氣勢磅礴的存在感。
人類察覺不到這種異常，他們甚至連人和鬼都很難分開。但是對嗅覺極度敏銳的童磨來說，直哉身上的異樣實在是很難忽略。
他就像混在羊群裡的獅虎，再怎麼試圖混入其中，也很難瞞過其他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