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救命。
他無論如何也領會不到生腦花的美味之處,也完全不想領會。看著直哉把那團粉嫩帶血絲的糊糊送進嘴裡的畫麵,他連最起碼的食欲都沒有了,懨懨地將自己那份烤肉也讓給了直哉。
直哉倒是很開心:這點食物對他來說隻是杯水車薪,卻聊勝於無。
打回來的獵物基本都讓他一個人吃完了。希多娜依將骨頭和火堆一起掩埋,剛處理到一半,就忽然抬起頭來。
她像是靈敏的野獸被異樣的聲響驚動了似的,“有人來了!”
直哉和五條悟皆是一愣,在他們的感知範圍中,並沒有任何異常。
但希多娜依是阿依努人,在北海道的土地上她總是有一些特殊的優勢的,不管是打獵、還是戰鬥。
“是這邊——”
她從直哉贈送的咒具中召喚出弓箭,嚴陣以待地指向前方。
直哉和五條悟麵麵相覷。
他低聲問:“你‘看’到了嗎?”
五條悟搖搖頭,示意他四周一切正常。可他又說:“可我也不是總能看到的……六眼也會有捕捉不到的東西。”
直哉挑眉:“是嗎?”
他倒不是為六眼也有局限性的事情驚訝,而是——五條悟居然會承認。
這可稀奇了,五條悟居然會承認自己有辦不到的事。他口中的自己不一向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嗎?怎麼忽然謙虛起來了?
根據直哉對五條悟的了解,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有且隻有一種——他的確因為這事吃過虧,而且是很大的虧,所以在再次遇到這種情況時才會變得小心謹慎。
什麼人能讓他吃虧?直哉不由得萬分好奇。
對方沒有讓他好奇太久,一陣輕微的風聲過後,三人忽然聽到來自頭頂的動靜。
直哉是最先察覺到的。拋開加護和六眼,單論五感的靈敏度的話,他應該是三人中最強的,可和來者比還有些不夠看。
“喲,”對方的笑聲低沉且沙啞,“開野餐會呢?”
希多娜依的箭尖立刻調轉方向,五條悟的手指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輕微抽動了一下,而直哉則是純粹驚喜地抬起頭,“甚爾!”
甚爾站在樹頂,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那眼神說不出是久彆重逢的釋然,還是略帶嫌棄的無可奈何,“喊我乾什麼?離家出走的小鬼。”
他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迫背井離鄉。這些事直哉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好在甚爾也不需要解釋,看到他平安無事地回來就可以了。
他向前一步,任由自己的身體墜向地麵。不過他可不會真的把自己摔死——在眼看著要和大地來一次撞擊的時候,甚爾踩著樹乾借力,像飛鳥一樣靈巧翻身,輕盈地踩在了地麵上。
他半點也不在意希多娜依指向自己的弓箭,仿佛那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時用的玩具。比起殺意凜然的女人,反倒是一旁不言不語的五條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錯開眼神,古怪的默契在此刻體現了出來。
希多娜依迷惑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箭沒有放下,弓弦卻不再緊繃。她問直哉:“你認識的人?”
直哉頭也不回地迎上去,“是!”
希多娜依注意到五條悟的手抬起來了一瞬,似乎是想拉住他,但很快又放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很輕的‘嘁’的一聲。
“呀!”直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拳頭,“好久不見!”
甚爾嗤笑一聲,懶洋洋卻十分配合地和他碰拳,“這麼多年不見,我還以為你死在哪個角落裡,不回來了。”
直哉聞言瞪眼,“真不吉利!”
他‘呸呸’兩聲,試圖呸掉晦氣,然後回身對希多娜依和五條悟介紹道:“這家夥是甚爾,是我表兄,呃,或者堂兄?反正都沒差啦,總之是我很重要的親人。”
居然是親戚嗎?希多娜依打量著二人完全不同的發色眸色,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他們眉眼間的相似。說實話這兩人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隻有像這樣並排站在一起,才有機會體現出血緣的聯係。
而五條悟早就知道甚爾的存在,不僅是因為直哉從小就一直念叨的‘膽小鬼甚爾’,他倆甚至在直哉不在的時候一起合作過。那時候甚爾十分陰險地借著演戲的名義捅了他一刀,五條悟到現在還在懷疑他是故意的——就是那一刀讓兩個人結了仇,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需要讓直哉知道。
聽直哉把甚爾定義為‘重要的親人’,他一如往常地揚起一個笑容:“我知道啊。”
要不然他早就報複回去了,還能讓捅了他刀的人活蹦亂跳到今天?
一個是咒術界的最強,另一個是天與咒縛的暴君,二人隔著直哉遙遙對視,視線交錯間隱隱有火花迸濺。
希多娜依左看看右看看,猶豫地放下弓箭,小心翼翼地問:“自己人?”
回答她的不是五條悟,也不是直哉,而是第一次見麵的甚爾。這個男人大大咧咧且厚顏無恥地說:“當然是自己人啦。”
這個五條家的六眼小子……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要不是看在直哉的麵子上,上次那一刀就把他捅死。
直哉隱約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他狐疑地看向五條悟,再回頭看甚爾:“你倆見過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二人再次展現出無用的默契,異口同聲回答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