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出去”
狂暴的吼聲已沒了往日的溫和,隻剩下近似無奈的野獸般的狂烈。
人數多寡不論,東淩破和侍衛殺氣凜冽,可卻也比不過那些黑衣人滿身的死亡氣息,禦林軍個個久經沙場,個個武功不凡,可他們麵對的是怎麼都殺不死的詭異殺手。
看著身邊的侍衛一個個倒下,東淩破卻反而更加清明起來。
他臨時得知自己的妃子被帶走,頓覺顏麵無存,一怒之下帶領禦林軍追了出來,卻被這些殺手阻在了三岔口,更被他們一步步逼上仰天山。
他們步步殺招,很顯然,他們的目的是他,而知道他的行動的,隻有他身邊的人,如此看來,他身邊早有人心懷不軌。
“保護皇上,快走”,一旁的侍衛首領一邊保護東淩破,一邊揮劍砍倒攻過來的黑衣人,殺手步步緊逼,他們步步後退,沒幾步,後麵便是望不儘的無儘崖。
突然,在這血腥彌漫的山林內,在這廝殺響徹的山林內,在東淩破臉上漸漸泛起絕望之際,一道琴音如一絲清泉般注入了乾涸的天地,滋潤了心靈,更清明了神誌,所有的人,身上的殺氣竟一時收斂住,握著刀劍的雙手,也變得無力起來。
清泉緩緩而流,叮咚如落入河石之上,卻是落入所有人的心間,清泉初如細雨,琴聲漸漸輕揚,清泉也如支流相會,交彙間擊撞出振澈人心的動聽聲音。
東淩破包括所有人都被如泉流的聲音所震撼,手上的刀劍
竟一時拿捏不穩,連黑衣的殺手,都怔怔的呆立著,一雙雙死灰的眼中沒有了方才的殺氣,隻剩下滿眼的茫然。
沉夕恢複了所有的武功和內力,更是破了六道封印,一曲《醒魂》自然不在話下。
一個個樂符在她指尖跳動,那一雙雙死灰的眼睛,也一點點的恢複清明,隨著周圍樂音的回蕩,四周半步之內形成了一股不沾一絲渾濁之氣的清明氣息。
沉夕唇角暗暗含笑,黑暗靈魂,哼,隻是借宿的身體而已,到底比不過真正的黑暗靈魂。
隻是,事情卻出乎了沉夕的預料。
眼見著那些黑衣人殺手死了的已經倒地,未死的雙眸清明起來,眼見著《醒魂》最後一段至關重要的音符便要奏出,身旁突然響起的一聲大喊,生生讓她泄了氣,亂了由“伴月”聚集的清明之氣。
“夕兒”
東弧破帶著一隊人馬正火速的趕了過來,沉夕坐在一塊大石上奏琴,周圍沒有任何的阻擋,她又是穿著白衣,東弧破一眼便看到了她。
本來他帶人出來就是為了追沉夕,沉夕的離去讓他恐懼,如今終於一見,他哪裡不高興的大喊出來,隻是這一喊,卻讓不遠處的黑衣人殺手再次複蘇,滿山的濃烈血腥頓時飄散開來
。
“夕兒?”
東淩破也聽到了,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沉夕抱著“伴月”已站了起來,一身白衣被山風吹的鼓了起來,卻讓她在月光的襯托下,更像極了一個落入凡塵的仙子。
隻是,東淩破來不及高興也來不及訝異,殺手同侍衛的廝殺再次開始。
“夕兒不要走,求求你”,東弧破下馬,大步跑到沉夕身前,恨不得把她狠狠的囚禁在自己的懷中。
沉夕冷冷的看著東弧破和身後胡翌,暗自感歎,天意如此啊。
不是她不救,而是他們命中有此劫數。
胡翌一雙眸子幽幽的望著沉夕,她的琴聲和她的樂律,早已來不及驚訝,便已看到了不遠處那一身浴血的東淩破。
“皇上?”
“他撐不了一柱香的時間”,沉夕淡淡轉頭,不去看那張憔悴焦急的臉,不去看那張哀怨憂傷的臉。
東弧破自然也看到了,手一甩便拔出了劍,臨去前還不忘看一眼沉夕,“夕兒,我的過錯我來承擔,隻求你等我”。
東弧破胡翌和他們帶來的人全部加入了戰鬥,有了援軍,東淩破的狀況好了許多,隻是,他身上受了好幾劍,雖未及要
害,卻仍舊血流不止,那一身華服錦袍早已被血水浸透,早已被刀劍撕破,看不出原來的錦繡樣子。
沉夕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去看他,心裡更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可是,即使不看,東淩破狼狽不堪的樣子,那受傷後強撐的樣子,仍舊死死落在她的心底。
《醒魂》不能再用了,嗜魂者,隻能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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