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打量了下這個乾淨過頭的房間,很快就找到了讓遊安理感冒的真正元凶。
“都快十月了,你晚上就蓋這個睡覺?”
左顏抓起她床上疊好的薄被,這還是自己的床上用品,當時來不及買新的,就隨便找了一套出來給她暫時用一用。
後麵忙著忙著就忘記了這件事。
左顏想到這裡,一下子心虛了起來,剛出口的那句話的氣勢也瞬間塌了下去。
——孟年華女士可是早就交代過,讓她去置辦一些日用品給遊安理,為此還特彆批準她動用鞋櫃上的“儲備金”。
遊安理抬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低聲回答:“這兩天還不冷。”
“是不冷,也就凍感冒的程度而已。”
左顏聽得來氣,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又蹲下來看了看她身上的傷。
睡裙剛好遮住了膝蓋上的淤青,左顏不方便去掀開看,隻能看了下她的腳踝。
白得反光的肌膚上紅腫了一大片,看起來很是嚇人。
左顏沒敢去碰她,連忙說了句:“我去樓下找找藥,感冒衝劑和跌打酒應該都還有的。”
遊安理半垂著眼,聞言隻應了一聲。
帶著鼻音的短短一個音節,比平日裡柔軟了很多。
左顏聽見這聲音,不由得抬頭看向她。
半合著眼的人看起來快要睡著了。
乾淨又蒼白的臉上是遮蓋不住的疲倦,也不知道每天究竟忙到了什麼程度。
正想著,左顏就愣了下。
——遊安理有多忙,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嗎?
每天早上七點她就做好了早飯,來樓上叫自己起床,一次兩次是叫不起來的,她起碼得叫三次。
等吃過了飯,自己先出門上學了,她還要收拾一大堆,才能出門趕車去書店裡上班。
下午就算是準時下了班,也要買菜和接自己放學,然後回家做飯、打掃衛生、收拾廚房。
晚上睡覺之前,還有一個半小時的功課輔導——原本這才是她在這裡的本職工作。
拿著補習老師的薪酬,卻把家政阿姨的工作也全都做了。
左顏抿了抿唇,有些沉默地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她下了樓,先按開飲水機的熱水鍵,然後找出藥箱,仔細地翻著裡麵滿滿當當的藥盒。
家裡的常備藥很多,就是為了應對大部分的突發情況。
以前左顏還小的時候,請來的阿姨會住在家裡照顧她,但上了高中後,孟年華有意讓她鍛煉一下自立的能力,阿姨就隻隔一段時間來做清潔,不再事事都照顧得無微不至。
像生個小病之類的事情,左顏已經能做到自己吃藥解決了,要知道在小時候,都是她媽給她灌藥,還得灌個兩三次才行。
她現在每次喝藥的時候都得矯情地感歎一句:“人的長大就是從主動吃藥開始的。”
然而直到今天左顏才發現,在遊安理的麵前,自己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屁孩。
一個隻會給人添麻煩的討厭鬼。
泡好了感冒衝劑,左顏端著杯子,拿著一瓶跌打酒,回到了二樓。
房間內,遊安理正靠在床頭,好像已經睡著了。
左顏停在了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她。
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已經很累了。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坐靠在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看了過來。
左顏醒過神來,連忙走過去,把杯子遞到她的麵前。
“先把藥喝了再睡吧。”
遊安理睜著雙眼,褐色的眸子裡半是迷離,但聽見左顏的話,還是給了反應。
她俯身湊過來,張口含住杯沿,一口一口地喝起了藥。
左顏端著水杯,站在原地看著她,心臟猛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