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左顏抓得更緊了。
遊安理歎了口氣,轉頭看她,問:“你這樣我怎麼背你?”
左顏睜大眼睛,幾秒後立刻鬆開了手。
遊安理將傘遞給她,背對著她蹲下身,雙手朝後麵一伸,說:“上來吧。”
左顏頓時就起得來了,一個掙紮從地上爬起,一手拿著傘,一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往上麵一跳。
遊安理穩穩地接住了她,背著她站起來,朝著坡道上麵慢慢走去。
“你好重啊。”
“是我穿得厚!”
下午三點過的陽光從雲層後麵灑下來,滿是積雪的坡道上一片雪白,在陽光中閃著銀白色的光。
左顏的臉蛋被風吹得發冷,鼻子也凍得通紅,但她抱著遊安理的脖子,在那熟悉的香味裡蹭了蹭,一下子就不覺得冷了。
這樣的遊安理,是隻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遊安理。”左顏趴在她身上,小聲叫她。
“嗯?”
左顏想著自己琢磨的那件事,順口就問:“你喜歡……”
後麵幾個字出口之前,她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轉了一個彎,繼續道:“……我嗎?”
遊安理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坡道上麵走著,隨口回答:“我對孟阿姨很尊敬。”
左顏:“……?”
可憐的小左這輩子能等到遊安理說那句話嗎?
左顏在心裡默默為自己比劃了一個十字,對她的避而不談已經習以為常了。
反正遊安理這個人,你永遠不能看她說了什麼,隻能看她做了什麼。
左顏雖然經常被認為沒有腦子,但有些事情她心裡可清楚得很,尤其是誰對她是真的好,誰對她隻是利益驅使,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遊安理在她家工作這段時間,勤勤懇懇,拿一份薪水做了三份工作,又是家教又是家政又是接送上下學,如果她本人就是這種老好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遊安理的本性和“老好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塊,還能用什麼來解釋呢?
雖然談戀愛的時候,很多人都需要戀愛對象說一些情話來確定對方心裡有沒有自己,但說一套做一套的人也很多,嘴上說著“愛你一輩子”,實際上怎麼做的,隻有其本人心裡才清楚。
左顏有時候的確會因為遊安理的性格而感到沒有安全感,因為她很難知道遊安理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就常常想通過一些話語或者是行動,來一次次驗證彼此間的感情。
隻要能驗證一次,她就會安心一點。
就像是剛剛摔倒在雪地裡,其實再努努力她就能爬起來了,但她偏不,她就要等遊安理來抱她。
這種任性或者說是撒嬌,也是她想要證明遊安理有多喜歡自己的方法之一。
好在每一次,她得到的答案都沒有讓人失望。
於是每一次,左顏都會發現,自己變得更喜歡遊安理了。
喜歡到——想要給她自己擁有的全部。
寒假正式開始之後,左顏終於有了全部的精力來準備這個計劃。
遊安理的喜好的確很少,就算有也不是多麼強烈,無法達到“投其所好”的效果。
左顏想來想去,決定進行一次深入探查,連遊安理洗澡和上廁所的時候都想跟進去觀察,被忍無可忍的遊老師給按著腦袋推出去,直接反鎖了浴室門。
左顏就蹲在浴室門外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遊安理聊天。
——準確來說,是單方麵的聊天。
“……你要不要吃砂糖桔呀?我奶奶叫我去拿一箱回來,可好吃了。”
遊安理沒有理她。
左顏也不氣餒,繼續問:“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嗎,我們一起去商場買年貨吧,我還沒去買過呢,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
裡麵的人終於出了聲:“你能不能不要在我上廁所的時候說這個。”
左顏嘿嘿一笑,回答:“我又不偷看你尿尿,放心啦。”
遊安理閉上了嘴,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她。
左顏繼續努力找話題:“今年過年好慘,我爸我媽還沒回來,以前放假的時候他們都在家的,對了,你今年也要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她知道遊安理的父母都不在了,在這邊住這麼久都沒見她跟親戚有來往,多半也是沒什麼親戚的,但道聽途說總歸是不知道真假的,左顏還是想從遊安理的口中知道她的事情。
親口說的,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抽水馬桶響過之後,裡麵的人擰開水龍頭洗手,隨後拉開浴室門。
左顏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她的腿都蹲麻了,差點兒栽倒在地上。
遊安理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說了句:“才幾點,彆急著投懷送抱。”
左顏臉皮厚也經不住這種調侃,小聲說:“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彆轉移話題。”
遊安理鬆了手,走出浴室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左顏跟在她屁股後麵,緊追不舍地問:“你就說是不是嘛,你跟我們一起過年對吧?還是你要回家啊?你回去的話我也要去!”
遊安理從來不低估她纏人的能力,索性停下腳步,站在臥室門口轉回身來,回答:“現在還不知道。”
左顏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如果選擇隻有一個的話,遊安理是不會這樣回答的。
這句話隻能說明——她真的有可能要回家過年。
可是奶奶說過的,遊安理一直跟著她媽媽生活,她媽媽已經去世好幾年了,現在回家過年是跟誰過呢?
難道還有彆的親人?
如果真的有的話,為什麼以前困難的時候沒有來幫忙呢?
左顏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又怕戳到遊安理。
她可太清楚這個人的自尊心有多強了,所以這麼久以來從不去問她的私事,怕跟中秋節那次一樣,簡單一句“每個人都有姥爺”就把她給惹毛。
遊安理隻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乾脆回了臥室,等她跟進來之後,反鎖上門,將她一把拉過來。
左顏還在糾結腦子裡那堆問題,冷不丁視野一個倒轉,人就被壓在了床上。
“現、現在?”她有些結巴地問。
遊安理沒有開口,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
左顏連忙去擋住自己的褲子,急忙忙說:“等一下,我還沒洗澡。”
“我洗過手了。”遊安理答非所問。
左顏被拿捏住了要害,頓時沒有了反抗能力,隻能在她懷裡小聲哼哼著,很快就腦子暈乎乎起來。
耳邊的人低聲問:“你這兩天在打什麼主意呢?”
左顏三魂七魄都丟了一半,差點就老實交代了,幸好開口之前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讓她及時刹了車。
遊安理沒想到她這次挺沉得住氣,手裡的動作慢慢加快,試探著她能憋到什麼時候。
左顏伸手去抱她,卻被她避開,頓時有些委屈。
她不喜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遊安理不抱她,不僅要抱抱,還要親親才行的。
左顏一委屈,脾氣也上來了,拿出遊安理的手推開到一旁,說:“不要了。”
遊安理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左顏其實有點慫的,生怕惹到了她沒有好果子吃,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誰勸都不好使。
她翻過身想用被子把自己蓋住,卻被遊安理攔住動作,說:“洗完澡再進被子。”
“我剛剛就說了我沒洗澡,是你要的!”
左顏生氣了,這女人的原則怎麼還是雙重標準的?
遊安理無言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自己本來就沒想這個時候要。
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最開始有用的手段就越來越不起效果。
就比如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幾分鐘時間她就會哭著投降了,現在卻要求很高,要一直抱著她,一直給她親吻和溫和的撫摸,否則就一點都不給碰。
遊安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恃寵而驕”,但自己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
考慮到是自己的問題更大,她想了想,還是破例拉起被子蓋住了床上的人。
大不了睡覺前再換一床被子。
左顏反而更生氣了,直接一腳踢開被子,拉下褲子指了指,責問她:“你弄成這樣我怎麼睡覺?”
遊安理奇怪地問:“你說不要了,我能怎麼著?”
左顏雖然每周至少要被這個蘿卜頭給氣到兩次,但還是無法免疫,這會兒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腳丫子往遊安理的身上一踩,大聲說:“抱我!親我!你要我教你嗎?”
遊安理瞥了眼她拉下的褲子,稍微掙紮了一下,還是沒過心裡那關。
“先去洗澡。”她平靜地說著,起身下床。
左顏翻了個白眼。
早知道會這樣,你要麼就先洗乾淨,要麼就彆摸我啊。
她想著,頤指氣使地使喚遊安理:“抱我去。”
遊安理歎了口氣,俯身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往浴室走去。
左顏被她抱著,心裡美滋滋。
——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