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前遊安理沒出門的周末,這隻能說是一頓很簡單的早餐。
煎蛋的水平還比不上遊安理做的,但也確實有進步,入口的味道都得了幾分真傳。
左顏一邊偷瞄她吃飯的進度,一邊琢磨著什麼時候開口,又該怎麼開口。
不能太突兀,顯得很冒進。
但也不能說得太無足輕重,遊安理的脾氣左顏還是很有心得的,這個人看著一副淡泊名利的樣子,實際上比誰都小心眼,記仇的水平和“十年不晚”的報複心,隨便哪個拎出來都能嚇退所有對她有好感的人。
左顏想,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有“功德”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跟遊安理談戀愛了吧。
——這“唯一受害者”的身份,她就勉為其難地擔任了。
遊安理吃飯的時候一如既往沒什麼聲音,今天連她的偷瞄也沒給一個回應,自顧自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左顏見她差不多要停筷子了,腦子裡的稿子還沒打好,頓時著急了起來,問:“要不你再來一碗?”
遊安理瞥了她一眼,開口回答:“我隻買了兩份。”
左顏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裡還沒喝完的粥,最後隻能換個借口,繼續麵不改色地說:“那咱們聊會兒天,這段時間天天吃食堂,都好久沒這麼說話了。”
這頓早飯吃完也快到中午了,也能算作午飯。
左顏這句話倒是真心的,她也不知道張小美抽什麼風,特彆愛拉著她一起吃食堂,連帶著遊安理也跟著吃了一個多星期,雖然從結果來說好處更多,但左顏就是覺得自己虧了。
一整個午休的時間呢,本來可以做那麼多事情的。
遊安理沒再說什麼,吃完最後一口粥就放下了勺子和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
左顏開始沒話找話說,從抱怨工作——這一周真的給她忙壞了,到懷疑張小美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了所以才這麼奇怪,最後又說回了工作。
“老劉給我那麼多麻煩的事兒,真不是你在搞我嗎?”
溫泉度假村那事兒已經給左顏整出心理陰影了,尤其是當她回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在幕後黑手的麵前大吐苦水的,就氣得捶胸頓足,想給遊安理這個黑心領導的屁股來兩巴掌。
當然,僅限於想一想。
遊安理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開口反問道:“公司裡有誰的工作量比你少嗎?”
左顏頓時就閉嘴了。
但兩秒後,她還是忍不住頂嘴道:“說話就說話,在家裡擺什麼領導架子,怪嚇人的。”
遊安理白了她一眼,起身走進客廳,往落地窗前空出來的地方走過去,看樣子打算每天固定的飯後活動身體了。
左顏隻得趕緊哄她:“我就隨口一說,你彆走啊,咱聊聊嘛。”
“先去洗碗。”遊安理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左顏“嘖”了一聲,認命地開始收拾碗筷。
有些女的,追人的時候一天天的多勤快啊。
等吃乾抹淨了,就露出真麵目了,使喚人起來那叫一個隨心所欲,理所當然。
左顏想了下自己待會兒要是“聊”順利了,以後豈不是天天都得過這種日子,一時間竟然生出了一秒鐘的遲疑。
咋感覺這生意不是很劃算啊?
然而轉念一想,她的本金那麼少,能套一個遊安理這樣的大白蘿卜,怎麼算都不虧。
反正橫豎不過是打一輩子的工罷了,在公司裡也是給遊安理乾活,在家裡也是給遊安理乾,沒區彆。
這麼一想,左顏就放寬了心,把碗筷扔進洗碗機裡,收拾乾淨了廚房,最後一擦手,溜達出了廚房。
“剛不是說了,要跟你商量個事兒嗎?”
左顏搓著小手,見遊安理轉身看了過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態度,注意態度。
左顏露出一個十分真誠的笑容,笑得活像是看見了大肥羊的奸商,一邊走過來一邊說:“是這樣的,這不是快到年底了嘛,有個事兒得讓領導批準一下……”
遊安理平靜地看著她,等她絞儘腦汁地想好措辭。
左顏臉皮再厚,也很難在這麼平常的氣氛下說出那些話。但生活又不是偶像劇,還得找個燭光餐廳來說這事,所以她想清楚後,還是打定主意趁著自己鼓起的勇氣沒泄氣之前,趕緊把後路給堵死。
對付自己這種狗脾氣,也隻有這樣的辦法了。
見遊安理麵上沒什麼反應,左顏的言辭更小心了,她繞了一大圈的彎子,一邊往正題的範圍靠攏,一邊留意遊安理的表情,心跳也開始加快。
就在話題終於沾邊了的時候,她剛一張嘴,就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了。
左顏忍了半天才忍住跳起來的暴躁,一轉身走向玄關,罵罵咧咧了一句:“誰啊,這大早上的。”
遊安理吐出一口氣,跟在她後麵,輕飄飄地提醒了她一句:“中午十二點過了。”
“嘖。”
左顏心裡煩得想罵人,連門口的監控顯示器都沒看,直接一把拉開大門。
一看見門口的人,她就愣了下,沒來由地往門內後退了一步。
門外站著一男一女,看著都是五十來歲的樣子,穿著厚棉襖,皮膚曬得很黑,布滿皺紋的臉上全是局促不安。
左顏頓了頓,開口問:“請問找誰?”
中年女人一說話就是濃濃的外地口音,急急忙忙地問:“小姑娘,你曉不曉得隔壁的什麼時候回來啊?”
遊安理剛走到她身後,聽見這句話皺了皺眉,正要拉住左顏,就聽見她回答:“哦,我就是,你們有什麼事嗎?”
左顏話音剛落,就見麵前的兩個人表情一變,還不等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在她麵前跪下,哭喊了起來。
“小姑娘,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兒子吧,他才二十一歲,坐牢他這輩子都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