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不知道,搬家的時候嚇一跳,左顏自己都沒想過她的東西那麼多,大件的買不起,小玩意兒倒是一抓一大把,最後搞了一個五層的收納櫃在新家,才算是塞下了那些物件。
“那支早就不能用了,吸不了墨水,隻能放著。”
左顏說著,手指繞著她的頭發轉了幾圈。
桌上立著一麵梳妝鏡,遊安理一個抬眼,就能從鏡子裡看見身後人的表情。
“那麼討厭鋼筆,走的時候怎麼還帶上了。”
左顏覺得她這話挺好玩的,翻了個白眼,反問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遊安理看著鏡子,沒有接話。
左顏這段時間以來也算是摸透了這人的心思,隻能妥協一般開口道:“好好好,我說。”
“那當然是因為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東西啊。雖然是我自己要的,嘖。”
說到這裡她就有些憤憤不平。
當初談那個戀愛,可真是虧死了,什麼都是自己死纏爛打才得到的,遊安理從來沒有主動過。
就連床上的那點事,也是她明裡暗裡在“勾”著遊安理,堪稱是在一條警戒線邊緣反複蹦迪。
左顏一點都不懷疑,要不是自己聰明,憑著本能在最短時間內把遊安理拿下了,那這場戀愛恐怕會以一個毫無水花的方式走向結束。
因為遊安理總是那麼理性,當事情還有餘地的時候,她會不斷地衡量得失,分析利弊,以此來保全自己,以便隨時都有退路可走。
左顏做的那些事情,雖然都是本能和直覺,但恰恰將遊安理的所有餘地都給堵死了。
真的是某中意義上的天才。
遊安理看著鏡子,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那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啥?”
左顏猛地回過神,以為自己聽錯了。
遊安理卻站起身來,隨口說:“我去洗澡了,晚上不準過來。”
“等等,彆急啊,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嘛!”
左顏追上去拉著她,大有一副“不說就不鬆手”的架勢,遊安理現在不吃這套,隨她掛在身上跟著自己進了浴室。
到了這熟悉又陌生的場所,左顏沒來由地屁股一緊,頓時心生退意。
但剛剛那句話太像是她的錯覺,不確定一下就走的話,遊安理肯定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了。
左顏想著,心一橫,還是跟著遊安理進了淋浴間。
然而到最後,左顏也沒能撬開遊安理的嘴,讓她把那句話再說一遍。
倒是被遊安理撬開了嘴,連剛剛把什麼藏在抽屜裡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遍,才終於被放過。
左顏不甘心地想再試試,結果手都還沒挨上地方,她就聽見了樓下傳來的汽車聲響。
遊安理笑了她一聲,轉身繼續洗澡。
左顏火燒屁股一樣竄出淋浴間,匆匆忙忙套上睡衣就跑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把房門一關,拍了拍胸口。
這才回家第一天,她可不想挑戰孟年華女士的忍耐極限。
身上濕噠噠的,左顏光是擦乾淨就費了不少時間。
左增嶽從來不在晚上到二樓來,左顏躺床之前,倒是聽見了孟年華的腳步聲,但隻是在門口停了一下,就離開了。
她翻身上床,正想打電話騷擾一下對麵的遊安理,目光卻掃到了書桌的抽屜。
左顏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總覺得一股直覺揮之不去,讓她警惕地拉開抽屜,拿出了那本天藍色的筆記本。
但她翻了翻,除了看見辣眼睛的黑曆史以外,彆的什麼也沒發現。
難道是她想多了?
不對,遊安理就是遊安理,心黑著呢!
左顏又仔細地翻了一遍,這一次連每一頁都沒放過。
最後還真讓她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夾進了書皮的夾層內,粗看之下根本發現不了。
左顏之前放戒指的地方就在書皮夾層,所以她確定這不是自己乾的。
那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書頁已經泛黃,變得很脆,左顏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頁紙從夾層裡取了出來。
翻過來一看,最上麵的四行字已經褪了色,下麵的幾行字跡卻清晰可見,像是剛剛才寫上去。
左顏愣了下,目光放在了最上麵的那一行。
字跡相較於現在的她,略顯稚嫩,但也更加工整。
——這是她大學時的字跡。
“地裡長著白蘿卜,很大,很白。”
“啃了一口,好吃。”
“啃了兩口,好好吃。”
“還想啃一口,白蘿卜從地裡一蹦,長出腿來,逃走了。”
地裡空了,兔子去草原上吃草。
雜草叢生的地方,長了一朵黑漆漆的花。
“是食人花,好吃嗎?”兔子問。
食人花綻開花苞,露出了獠牙。
“好大,一口吞不下。”
兔子說著,往前一蹦。
“那你吃我吧。”
食人花看著兔子,最後張開滿嘴獠牙,一口吞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