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驍離桓翕昏倒的地方三米有餘。
身高九尺的男子身上穿著一身黑色錦衣, 左手手腕戴上著一枚雕著繁複圖案的冰冷腕鐲,正一下下撚動。
此刻, 男人半眯著眼睛,神情冷漠看著地上的人。
半晌,開口道:“她說了什麼?”
莫誠搖搖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聲音太小了, 屬下也沒聽清楚。”
樓驍若有所思。
莫誠見大都護又不說話了,隻得繼續開口:“大人,這女人用不用帶回去?”他們都是騎馬過來的,又都是男子,怎麼帶?難道就把人當沙包袋一樣扔在馬後?好像不太好。
“那匹馬呢?”樓驍收回視線,斂著眼眸。
莫誠回道:“已經製服住讓人拉去檢查了。”
“嗯。”沉沉應了一聲後,樓驍轉身打算離開。
“大都護, 那這個……”
“帶上。”冷冷的聲音消失在樹林中。
*
桓翕迷茫醒來, 意識還不太清楚,但感受到了身上的疼痛,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疼死我了……”桓翕閉著眼睛皺著眉嚷了一聲, 然後慢慢睜開眼, 醒神。
她一隻手按著左邊肩膀,一邊爬起來,張嘴就要叫“采蓮”。
但沒見著人,再一抬眼,環顧打量四周, 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桓翕當然記得自己坐馬車被撞了的事。
她這算是出了車禍吧。
現在被人給帶回來了?采蓮小桃和劉伯他們呢?
暗暗抱怨了一句“倒黴”,桓翕忍不住在心裡遷怒,說誰家的馬啊放出來也不管好,這不是害認命麼,過分!
她這邊出了聲有動靜,很快就從外麵進來了兩人。
兩個丫鬟。
“這位夫人您醒了,奴婢去叫大夫。”先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墨綠色比甲的丫鬟,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桓翕,然後就去出去叫大夫了。
旁邊還站著一個丫鬟,穿的也是一樣的衣裳,見桓翕睜了眼,端了茶盞過來,道:“夫人先喝些茶水吧。”
桓翕推開了,眉頭擰得死緊,沉吟了下,問:“這是哪裡?我的兩個丫鬟在哪兒?撞我的可是這家的人?”
丫鬟一愣,心說這人好大的膽,說話怎生不過腦,這般直喇喇的,就不怕得罪人麼。
這樣不懂規矩,看來應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眷。
如此,丫鬟就沒記著回話。眨眼功夫大夫就過來了,替桓翕把了脈,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皮,才說:“已無大礙,手臂上外傷每日堅持塗藥,好生養著莫要碰水。”
桓翕木著一張臉,等大夫給他檢查完,就慢慢坐了起來,對那兩個丫鬟說:“你們家主子何處,請來一見。”
兩個丫鬟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說:“大都護不在,請夫人先自歇息片刻。”
大都護?聽起來像個官名。
桓翕忍不住挑了兩下眉梢。
她見麵前兩丫鬟態度不怎麼對,也不怎麼高興了,自己是受害者吧,是被他們撞了吧,怎麼瞧著這丫頭還擺著一副派頭?
合著受傷不算還要受氣?
行吧,自認倒黴。
她一普通人哪敢跟當官的爭呢,桓翕十分識相,這可不比後世的法治時代。
但桓翕對這人也擺不出笑臉,“既然不在,那我便先走了。”
話落就要起身,掀開被子,腳放下來,剛站起來,腳踝突然一陣鑽心的痛!
桓翕下意識“哎喲!”叫了一聲,額上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怎麼腳還受傷了!
桓翕剛才真沒察覺到。
那兩丫鬟立刻上前一步,扶桓翕坐下,嘴裡說道:“夫人可仔細些呢。”
桓翕坐著,慢慢緩了一口氣,說:“可否麻煩二位將我的兩個丫鬟帶過來,或者能否替我找輛車也可。”
丫鬟隻道:“夫人,我已讓讓人去通知莫大人,夫人且莫要急。”
桓翕涼涼看了二人一眼,不再說話了。
不多時,一個男子推門進來。
桓翕默不作聲,繃著一張沒表情的臉,看向來人。
莫誠一進來,就見先時被他們撞暈的女子坐在床上,已經醒來。
他在軍中這麼多年,不擅與女子打交道,方才還想著可彆是個哭哭啼啼的人才好。
誰知進來,就見那女子麵無表情看著自己。
分明長著一張嬌怯的臉,但神情完成不是那麼回事。
莫誠沒敢多看,開口道:“夫人有禮,是在下的人沒看好馬,撞了夫人的車,讓夫人受驚,還望見諒。”
桓翕抿了抿唇,沒說不用道歉之類的話,隻是又問:“請問看見我的丫鬟了嗎?”
“夫人不必擔心,你那幾個下人已經送回去了。”
“哦,那我也該走了。”
莫誠卻道:“夫人且慢,夫人身上還有傷,不妨休養幾日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