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上尉默默接過麵膜,翻到背後查看使用說明,看完了撕開包裝袋,從裡麵掏出麵膜紙就往臉上貼,吧唧一下搞定。
顧湛雙眼含笑,幫她調整麵膜紙不服帖的部位,擠出氣泡,最後再把包裝袋裡麵的精華倒在手心,塗抹在沒被麵膜紙覆蓋的地方。
“既然花時間做了,就好好對待自己的皮膚。”
蘇千涼虛心接受,記住他的做法。
顧湛塗抹完精華,又拆了張麵膜貼在蘇千涼的脖子上,連同她的手和腳也沒放過。
這下,蘇千涼真的是身上全是麵膜,動彈不得。
難得見她一副受製於人的模樣,顧湛失笑,一把把她按在沙發上,“躺下休息會兒,我在這呢,時間到了,我會提醒你洗掉的。”
蘇千涼也不掙紮,任由他從原主帶來的一堆瓶瓶罐罐裡挑挑揀揀塗在她的手臂上,“這個做什麼用?”
顧湛眼睫一顫,繼續先前的動作,“你在島上這麼多天沒好好防曬,也不注意躲避陽光,身上有不少地方被曬黑,給你美白。”
“哦。”得到答案的蘇上尉閉目養神,習慣顧湛的氣息後,竟貼著麵膜睡了過去。
等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顧湛大大方方地打量她的臉。
還是那張臉,就是性格和行為方式與相親那天所察覺到的有了不少區彆,特彆是在當明星這一點上。
其實那天,他真正的相親對象不是她。
對方過來的路上出了點事,他得知相親對象會晚半個小時到的消息,在座位上靜靜等候,而後她走了過來。
那時的蘇千涼戴著淡藍色的醫用口罩,看到他放在桌邊的白,就在對麵坐了下來,顧湛注意到她的小包上掛了朵白的裝飾品。
蘇千涼拉下口罩,露出化過淡妝的正臉,麵有歉意:“抱歉,我是聽從長輩命令過來相親的,本人並無那個意願。作為歉意,今天的午飯我請,怎麼樣?”
聽完她的理由,顧湛知道他們倆同病相憐,就沒提醒她找錯相親對象的事。
“我也是被長輩逼迫過來的,這頓還是我來請吧。”
“誒??”蘇千涼意外挑眉,“你不是學業有成的海歸嗎?不到三十的年紀怎麼被家長逼到相親啊。”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顧湛知道,眼前的姑娘沒有認出他的身份,這個認知讓他輕鬆不少。
同病相憐的兩人邊吃邊聊,吐槽自己年紀輕輕卻得被家長逼迫相親的苦水。
席間,顧湛感歎一句:“我說了很多次,母親還是不聽我的。”
那會兒,蘇千涼不知怎麼想的,笑著提議:“朋友給我推薦了幾本婚戀總裁文,劇情扯淡了點,但有些地方可以借鑒,比如假結婚。沈先生,你要不要參與進來,我們當彼此的擋箭牌吧。”
顧湛被母親逼迫得不勝其擾,忍不住為提議心動。
途中,蘇千涼去洗手間,顧湛提前買單,看到離他們倆位置的不遠處坐著個西裝筆挺狀似精英的男性,桌邊放著一朵白。
還有剛從餐廳門口進來,胸前彆著一朵白胸針的女性——他真正的相親對象。
買完單回去,顧湛接受提議,兩人回家拿了戶口本,去民政局拍照領證結婚。
等待排隊的過程中,簽了份婚前協議。
當時蘇千涼考慮到自己即將出道的身份,在裡麵添加不少附加條件,希望他能為她的身份保密。
顧湛明白兩人圈子不同這才不認識,他告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後,蘇千涼為認錯相親對象的事驚訝,之後便是為曝光的後果猶豫,不知怎麼想的還是咬牙同意了。
領證結束,雙方各自有了最好的擋箭牌,不必再被逼著相親。
但再未見過一麵。
直到《荒島一月》的開始。
十五分鐘到了。
顧湛幫睡著的蘇千涼清理完所有麵膜,塗抹上保養品。
他有刻意放輕動作,蘇千涼還是被吵醒了,微微睜眼發覺是他又閉上。
原來的蘇千涼警惕心有這麼強的嗎?
如果有,恐怕早該察覺自己找錯相親對象,畢竟談話過程中,他沒有提一句海歸人士在談話中會時不時帶出的英文——那是他們在國外生活久了,很多英文比母語更順口自然而然形成的習慣。
所以,是什麼導致一月不見蘇千涼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呢?
或者說,那一個月,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不再是那個期待出道出名的追夢女孩,變成如今這樣寵辱不驚身手鬼魅的女人。
易容?
雙胞胎?
顧湛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的腦洞還可以再大一點,他的老婆是被人穿了,現在那具身體裡的主人是在執行機密任務途中為同伴斷後而死無全屍的蘇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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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是在一點左右到岸的,嘉賓們下船,被各自的經紀人接走。
即便是被“眾籌換嘉賓”的熱搜弄得名聲儘毀的匡佩蘭,也有經紀人和助理來接。
這樣的情況下,孤零零走向路口打車的蘇千涼顯得格外淒慘。
師景同和閔書很想帶她一程,話還沒開口,顧湛快跑兩步拉著蘇千涼進了後座,銀白的賓利隻留給眾人一個車屁股。
師迷弟:“……”
閔迷妹:“……”
行叭,你動作快。
還等著嘲諷兩句的匡佩蘭咽下沒出口的話,冷哼幾聲不情不願地離開。
其他五個嘉賓全是空手下來的,隻有她一個人帶著行李箱,因為她離開後不用再回來繼續後半程的拍攝了。
真是不爽,她遲早會把這裡受的氣討回來!
最後一個離開的胥永寧看儘所有嘉賓的表現,搖上車窗就對經紀人說:“總算回來了。”
經紀人:“你能換掉搭檔,也是苦儘甘來。”
胥永寧歎氣:“希望不要換來一個更難相處的。”
匡佩蘭最多是偷懶不乾活在鏡頭前展示自己時格外積極,他一個人多做點累是累,還能支撐下來,千萬彆來個拖後腿的就好。
這會兒,他倒是明白他們幾個之於蘇千涼是怎樣苦惱又不好拒絕的負擔。
整整五個拖後腿的嘉賓啊。
另一邊的車上,顧湛為第一次見麵的雙方做介紹:“這是我的經紀人任華榮,從小一起長大。哥,這是我親老婆,你認識的。”
蘇千涼點頭叫人:“任先生,你好。”
一聲帶有距離的稱呼令兩個大男人同時皺眉,又覺得第一次見麵叫異性叫得太親熱確實不是很好。
顧湛:“老婆,你跟我叫哥就行。”
他這麼說了,蘇千涼便改口:“哥。”
任華榮笑著點頭,從車內後視鏡裡觀察兩人,雖說顧湛看著單方麵熱情如火,蘇千涼瞧著有點冷淡,可她能及時改口的態度又似是證明兩人還可以?
摸不準兩人是怎麼認識結婚的,他就不多提。
“怎麼樣,先帶你們去吃點什麼,還是直接回家?”
“我們在船上吃過午飯了。”顧湛摸出手機看時間,“從這到我家還要近一個小時的路程,還是先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倆還要去見寧導。”
“寧導?”
“哦,對,我忘記和你說了。”顧湛想蘇千涼的前後變化想得入神,就把要做的事給忘了,好在還來得及,把寧輝想請蘇千涼去演《開國女將》女主角的事說了。
任華榮是金牌經紀人,路子多人脈廣,圈裡的大小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聽完後,他沒有急著發表意見,而是先問蘇千涼:“弟妹,光聽他說了,你自己怎麼想的?”
顧湛忽地提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比老婆更懂圈裡的事所以說得又快又簡潔,老婆會不會以為他過於獨斷了點?
注意到名義老公的忐忑,蘇千涼先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再回答問題:“我沒有經驗,沒看過劇本,不知道待遇。未知數太多,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等明天見麵看過劇本和待遇後再行考量。”
任華榮沒忽略兩人的眼神互動,稍稍放下了心。
不管他們倆為什麼那麼快結婚,至少現在相處得還可以,那就不用他太操心了。
“弟妹說得對,你現在沒有經紀人,不介意的話,明天我陪你們去。”
顧湛握住蘇千涼的手,摳摳她的手心:快同意呀。
手心一癢,蘇上尉差點一巴掌抽過去,好險忍住在車上家暴的衝動,“麻煩哥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任華榮笑著揭底,“顧湛還讓我給你做……”
“哥!”顧湛驚慌的一聲讓任榮華適時閉嘴,卻無法阻止他通過車內後視鏡給蘇千涼使眼色:你看,他就是這副德行。
蘇千涼緩緩勾唇,算是有些了解名義老公這位經紀人是個什麼性子了。
瞧著一派精英模樣,怎麼也不像是自來熟,那麼對她如此友好親近的態度便隻有一個解釋:看在顧湛的顏麵上。
被照顧了呢。
蘇上尉久違地感受到來自外人不求回報的照拂,或許任華榮還是要求回報的——對顧湛更好點。
“這就是你說的出了島,你要罩我嗎?”
“不算。”顧湛瞪了眼裝作認真開車什麼都沒聽到的任華榮,隨後向親親老婆解釋,“在島上,我的野外生存技能很弱,要靠你罩我。回來後,你對圈裡的事一無所知,我會儘全力幫你,罩你。”
蘇上尉垂眸望著兩人牽著的手,動了動手指,顧湛抓得更緊了些。
“行吧,我接受了。”
顧湛低聲輕笑,笑聲很是愉悅,趁著老婆好說話的時機,提議道:“不如,你搬去我那住吧?”
話音一落,收到任華榮的“小子,不錯啊!”的讚賞眼神,和老婆大人單純的疑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