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預想中嶽父會撕他的可能性為零。
淩峰好不容易認回二十多年沒有照顧過的大女兒,隻想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她, 和那兩個香香軟軟的小寶貝。
尤其是與小時候的蘇千涼那麼相像的顧涼。
看著他, 照顧他, 保護他, 好似就能彌補二十多年不曾照顧女兒的缺憾。
雖然有點遺憾像女兒的是個男孩, 不是女孩,但被顧涼圓溜溜的眼一瞅, 頓時滿心火熱,摟著胖墩墩的小外孫直喊小心肝。
自這天起,淩峰成了顧家的常客。
他不會傻到經常往顧家跑,還要智障地為難顧家的兒子。就算他是顧湛名義上的嶽父又怎麼樣?在蘇千涼的心中, 顧湛這個老公可比他這個便宜父親要重要得多。
顧湛、蘇千涼是娛樂圈的人,經常有行程要趕,無法經常在家陪伴孩子。
淩峰每天忙完公司的事就往顧家跑, 稍微看兩眼小寶貝,能見到蘇千涼或者遇上她和兩個孩子視頻,當晚就能睡得特彆好。
這樣的變化落入霍思雨眼裡, 既欣慰於丈夫放下心中二十多年的那塊石頭,又難過於自己當年所做的決定害了他。
這天晚上,她在客廳等到了很晚才回家的淩峰, “你女兒原諒你了?”
淩峰沉默了一會兒, 搖頭。
霍思雨不解,“她不原諒你,你怎麼會往顧家跑?”
淩峰沒有特意叮囑霍絲蘿不要說, 不意外妻子知道一些內情。
“我當年所做的決定終究還是傷害了她,她不願認我都不奇怪,現在能讓我見見她和兩個孩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霍思雨:“……”
結婚二十多年,每每提起想起蘇千涼,淩峰總是一副虧欠女兒太多無法彌補的愧疚樣。如果說淩峰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知道他有家有女還要在那件事上插一腳的她,也不是好人。
“她會原諒你的。”霍思雨隻能這麼安慰淩峰。
“希望吧。”到了現在,淩峰早不期望能得到誰的原諒,隻要讓他能夠陪在女兒和外孫外孫女的身邊就好。
見他安於現狀的樣子,霍思雨心裡不是滋味,“我能去見見她嗎?”
淩峰一怔,“你想見她?”
霍思雨點頭:“當年的事我也有責任,我該向她道歉。”
淩峰說不出“你去見她隻會讓她更難過”的話,一邊是虧欠二十多年的女兒,一邊是陪伴他二十多年為他生了個女兒還很支持他事業的妻子,偏向哪邊都不對。
“……過段時間,我找個合適的時機,問問她吧。”
“好。”
有了心事,淩峰見著蘇千涼總是有話要說,又怕說錯話惹她生氣不敢說的樣子,看著有點窩火。
童雲清背地裡吐槽過好幾次淩峰“平常看著也是個精明的人,怎麼在家庭感情方麵那麼不開竅呢?”“情商低得有點過分啊。”
在這一點上,顧修傑很是同意妻子的說法。
為此,還找到蘇千涼對她說:“你這個父親在公事上做出的成績被很多人稱讚,但他這人在情感上太過優柔寡斷。八年前,霍家有位親戚從他的公司卷走五百萬,最後還是霍思雨出麵為他討要回資金,並把那人送進監獄。”
更多的信息,顧修傑沒有透露,光是從他提到的這件事上就能看出淩峰這人……適合當個職員,並不適合當大公司的最高決策者。
他的性格在規模不大的艱苦創業時期不怎麼會突顯出缺點,等到守成時期,各方親戚撲上來吸血,而他不擺出強硬的拒絕姿態就會吸引更多的吸血蟲。
商場的事蘇上尉不是很懂,她懂人性有多貪婪。
貪隻有“不貪”和“永遠貪”的兩個選擇,從來沒有“貪一次”的選項,淩峰……罷了,隨他吧。
到底不怎麼熟悉,貿貿然地對淩峰說商場和親戚的事,會變成指手畫腳、彆有居心。而且,還有腦子清楚的霍思雨在,淩峰不至於被坑成窮光蛋。
蘇千涼聽過就算,沒心思教淩峰怎麼做人。
《大靖醫女傳》開拍在即,蘇千涼住在影視城,還要抽時間去拍《一路有你第三季》,忙得沒時間回家,和兩個孩子視頻電話的頻率不高,還有個分分鐘刷存在感的顧湛在,自是不要說和便宜父親有什麼互動了。
淩峰等了很久,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說,直到顧蘇顧涼的周歲宴。
蘇千涼的戲拍完了,綜藝錄製完了,夫妻倆特意趕在周歲宴前結束所有行程,空出時間在家陪孩子。
這天,哄兩個孩子睡覺後,蘇千涼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出來就看到淩峰欲言又止地望著她。
“有事。”語氣肯定。
淩峰點了點頭,他是看準廚房周圍沒有其他人才過來的,“涼涼,你霍阿姨想見見你。”
他不能在女兒麵前直呼妻子的名字,又不能稱呼霍思雨為“你媽”,選了個折中的更能讓人接受的方式。
蘇上尉沉默了,她並沒有感受到淩峰的體貼,隻覺得這人的腦回路不太正常,情商太低。
她是覺得不論父母做了什麼,無法選擇出身的樊子琪與霍絲蘿是無辜的,不能遷怒到兩個真心為自己有姐姐而高興的孩子身上,所以接受了。
對於淩峰,她是覺得最該說原諒不原諒的人不在這,她能做的就是替原主報答這位短暫的生養之恩。
難不成是她顧著長輩的麵子避開“原諒”話題,沒有說重話,甚至避開“爸爸”的字眼喊了“父親”,讓淩峰沒有察覺到問題所在?
還是淩峰覺得她脾氣很好,好到可以坐下來和親生父親的出軌對象笑著聊天?
“抱歉。”蘇千涼麵無表情,“嚴格來說,隻要一個人不損害公眾與國家的利益,我就不會討厭他,但還有一個例外。”
淩峰麵色微白,他好像知道大女兒要說什麼了。
果然——
“出軌。”蘇千涼吐出兩個字,“不論前因後果,出軌就是出軌,背叛婚姻,背叛家庭,這樣的人道德……”眼見淩峰的臉色愈加蒼白,她吞下了那兩個字眼。
她也不想當麵對一位滿心想要彌補女兒的長輩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但照事情發展的趨勢來看,不說得狠一點,改天淩峰彆把霍思雨帶過來讓她喊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