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定海軍是依靠海上貿易起家的,他們奪取政權以後,依然把貿易作為朝廷財力的支撐,所以竭儘全力地不斷擴展貿易路線,甚至不惜付出巨大代價,把包括南朝宋國丞相在內的許多有力人物,硬生生湊成了一夥兒,全都拉進了貿易網絡裡。
若非郭寧是白手起家、建國稱帝的第一代,也沒法推動這樣的決策。而這樣的決策一旦推動,帶來了金銀銅等貴金屬的大量流入,帶來了民間財富,特彆是大周軍人階層的財富爆發式的增長。
這種增長幅度下,軍人階層逐漸富裕,但他們在中原地界擴張土地的意願,被開國朝廷的政令壓製,難以突破。想做那種地跨州郡的大地主,機會實在不多,反倒是工商兩途都無阻礙,而回報立竿見影。
於是巨額的財富或者投入到消費,或者投入到下一步的生產擴張。在中都、河北、南京路乃至遼東各地,都有用上百甚至近千工人的工場開始出現,大量的官員商賈又投錢到船廠商行,造船出海,船隊最遠已經抵達南海。
中原和北方的產出能販賣遠國的,本來以馬匹為主,隨著中原各地經濟恢複,又漸漸多了瓷器、漆器、藥材、布匹之類,當然,還有草原上的羊毛製品。
大金章宗朝以後,天時就始終不正,冬季經常暴寒。天災對各地農業打擊很大,好在大周境內什麼港口、工場、商行都如無底洞一般的要人,對安置災民很有幫助。朝廷隻需要傳遞消息,安排災民遷徙,不需要長時間地出錢糧賑災養人。
這種盛寒天氣在另一方麵,則使得利於保暖的毛衣、毛毯等物廣受歡迎。哪怕草原上的產出一直翻著倍的增長,也越來越供不應求。
時青前幾日裡收到叔叔時全的來信,信上說,有些質量特彆好的蒙古毛毯,最近正在南朝宋國的行在臨安那邊,和來自大食的團花毛毯搶奪市場。為此,大周的商家正和泉州的胡商們鬥得不亦樂乎。
而在天津府那邊,就連質量最差的那種羊毛,也被海商大肆搶購,用來填塞船艙和貨物的縫隙,用來保證哪些價值千金的瓷器不損於風浪。彆看單價低微,每艘海船或多或少買幾大捆,合起來的總量和總價,就大得嚇人!
在海貿開始前,誰能想到最沒價值的羊毛,都能換成錢財?誰又能想到窮得叮當響的草原,能憑空生出這樣的財源?
草原幅員萬裡,隨著大周在其上不斷深耕,誰又知道這片土地會不會變成聚寶盆?
對了,我在山東的幾個礦冶,都有熟人。或許可以叫些人來,試著在草原上探探礦?
保不準能找出有些金銀銅鐵呢?
想到這裡,時青拿定了主意。
他的兩眼眯著,嘴角露出了微笑。在他眼裡,帳篷外頭被秋日陽光照映的草地也顯得鮮亮起來。
這表情落在外人眼裡,顯得有點傻。
距離帳篷不遠處,正走過一隊精銳將士。為首的是定海軍資深的將校,曾經是郭寧護衛首領的陳冉。
幾名將士覷見時青的模樣,無不竊笑道:“通州來的輔兵都說,時防禦使什麼都好,唯獨熱衷利祿,時常想錢想到發愣。看他的模樣,這是又愣上了。”
陳冉輕咳兩聲:“你們幾個,少他娘的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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