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蘇爸身材魁梧，肌肉結實骨骼粗壯，一米九零的身高給人壓迫力很大，此時他正拿著一支雞毛撣子，目光凶狠看著蘇葉慕 。
“爸……”
“啪，”蘇爸雞毛撣子往桌上一甩，發出撕裂的聲音，瞳孔瞪大，臉漲得發紅：“他誰啊？誰讓你把人帶回來的。”
蘇葉慕心頭一凜，手抖了抖，蘇爸的生氣在他意料之中，可是生氣級彆在他意料外，見他爸氣紅眼，三百多年沒見過他爸的蘇葉慕也逼紅了眼眶，唇瓣懦懦動著：“爸，我……”
“出去！”蘇爸雙目光赤紅，厲喝一聲。嚇得蘇葉慕本能抖一下：“爸，他……”
拿著雞毛撣子從餐廳氣衝衝衝過來：“幾天不見，學人家交男朋友，好的不學，儘學壞的，誰教你的……”
蘇爸厲聲說著，衝過來舉起雞毛撣子就要往蘇葉慕身上抽，站在蘇葉慕身後的賀雲霆神色一冽，忍住本能動手的衝動，迅速出手把蘇葉慕往身後拉，“啪”一聲，實實打在賀雲霆手臂上。
夏天的衛衣薄，雞毛撣子打人是出了名的痛，賀雲霆加上上輩子好幾百歲的人，第一次感覺到雞毛撣子人威力，痛得吸口氣。
“我教育我兒子，你誰啊！滾開。”
賀雲霆哪敢放開手，攬著蘇葉慕也不敢退，怕蘇爸更加生氣：“爸爸，我跟蘇蘇……”
“叫誰爸爸……”蘇爸一怒，雞毛撣子又下來了，“啪啪”兩下，聲音厚實的很。
蘇葉慕被賀雲霆護在懷中，聽到這兩聲，就知道他爸下手比以前打他用力多了，當即什麼也不深想，拉著賀雲霆往沙發竄過去。
倆人動作太突然，蘇爸都沒看清情況，蘇葉慕拉著賀雲霆就跟猴子一樣跑到沙發後麵，同樣氣呼呼瞪著蘇爸：“您也沒說過我不準找男的啊！”
蘇爸震驚，雞毛撣子指著蘇葉慕氣得直抖：“你，你還有理了？自古陰陽為正道，你鬨的什麼玩意兒，啊，啊，今天不把你糾正了，我就不配當你爸……”
話落，蘇爸舉著雞毛撣子衝過來，蘇葉慕也是雙眼一瞪，跟蘇爸神色如出一轍，拉著賀雲霆撒著腳丫跑。
蘇爸正值壯年，蘇葉慕跑得快，他也不遑多讓，小小的客廳、餐廳竄來跑去，沒幾步就能追上，蘇葉慕倒好，賀雲霆卻已經受了不少下。
大多的在後背，手臂，有幾處剛剛抽在手背上，瞬間浮起腫跡，透出血絲。
蘇葉慕急了，揮著手想去抓雞毛撣子，被賀雲霆一把拉回，接著手上又是一道，蘇葉慕急了：“爸，您老得講道理……”
蘇葉慕拉著賀雲霆邊說邊往後退，一不小心退到窗邊，再無路可退。
“我怎麼不講道理了，”蘇爸見沒打著蘇葉慕，伸手就去拉賀雲霆懷裡的人，雞毛撣子也毫不留情揮下：“你還跟人同居，什麼名份也沒有，你就有理了，還同居，我讓你同居……”
蘇爸大吼，這時蘇葉慕才發現，他爸眼睛泛著紅，淚光閃爍。
賀雲霆一愣，把同樣愣神的蘇葉慕緊緊抱在懷中，倆人都不跑了，定定站著，讓蘇爸打。
一下又一下，蘇爸打得眼淚都下來了，最後看倆人都沒再動，雞毛撣子在半空中愣了好一下，才輕輕一抽，意外問：“不跑了？”
蘇葉慕從賀雲霆懷裡鑽出來：“爸，你哭了。”
蘇爸大掌一擦，驚叫：“哎呀，沙眼又發作了。”
蘇葉慕/賀雲霆：……
蘇爸吸吸鼻子，捂著臉轉身跑進屋。
蘇葉慕/賀雲霆：……
倆人轉眼看向坐在一團錯位倒地的家具中心、淡定喝茶的蘇媽。
蘇媽把茶盞放下，說道：“跟你爸去鬼城玩一趟，惹上沙眼，被風吹就掉淚。”
“不過……”蘇媽看著眼前的倆人，目光落在賀雲霆臉上那道無意印上的疤，垂目：“你爸真傷心了，你不知道，接到賀家老爺子電話時，他眼淚都下來，得了沙眼，還站在穿邊吹冷風，一邊吹，一邊掉眼淚，他說得讓自己清醒一下，怕自己想不開傷害了你。”
“媽……”
蘇葉慕掉淚，幾步跑過去，跪在沙發前抱住蘇媽。
蘇媽伸出手一下下拍著蘇葉慕的後背，輕聲道：“知道最讓我傷心的是什麼嗎？”
埋在她懷裡的蘇葉慕搖頭。
蘇媽笑道：“是叫親家，一接電話就叫親家，而我跟你爸卻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兒子正睡在他家的床上。”
話說的輕柔，蘇葉慕卻聽出哽咽聲。
蘇媽喜歡吼人其實言過其實，隻不過是因為她唱青衣，嗓子練開了。在蘇家，要說蘇葉慕性格像誰，就是她了。
優雅深穩，性格淡定；當初蘇爸拿著雞毛撣子要蘇葉慕繼續學京劇，直追九條街的時候，她還坐在陽台藤椅上喝茶看熱鬨。
這一次，她是真傷心了。
“媽媽，我沒有，我……”
“對不起，伯母，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先跟蘇葉慕回來見你們，我父親也……”
“不必多解釋，”蘇媽打斷賀雲霆的話，繼續道：“現在時代開放了，我明白的，我們傷心的是……”
蘇媽頓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好一會兒才開聲：“傷心的是對蘇蘇的忽視。”
“蘇蘇高中以前都跟奶奶住，高中回帝都後開始住校，大學也是，一畢業又有了自己的小房子，我……”蘇媽也紅了眼，深呼口氣才繼續道：“我們都沒怎麼教過你，養過你。”
“你爸是自責，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你才喜歡男的。”
“你跟人同居了，還是對方的家長打電話過來我們才知道你有了愛人，我們不知道是不是……”
在你心裡，我們沒那麼重要。
這一聲打鬨，說是打蘇葉慕，不如是打賀雲霆，即氣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把自己兒子拐走，也想試試這樣一個男人能不能為蘇蘇擔下傷害，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被雞毛撣子抽。
闊彆了三百多年，這是蘇葉慕第一次窺視到了雙親的想法，不由也傷心。
其實他並沒怪過他父母，他跟奶奶一起長大，老人闊達，他性子又像母親，小時不能理解，長大後也理解雙親在帝都打拚的艱難，所以不存在怨氣。
這一次，也確實是他疏忽了。
“伯母，”賀雲霆走到蘇葉慕身邊，一起跪在他母親跟前：“父親也是太高興，他覺得蘇蘇很好，不想我錯過他，才這麼著急……”
“很抱歉伯母，這事是我的錯，希望得到您的原諒……”
“我很愛蘇蘇，蘇蘇亦然；我想與他攜手下半輩子的決心不會有任何改變。我知道我有很缺點，但我會一直改進，一輩子對蘇蘇好……”
“語言是蒼白的，我會用我一輩子證明，希望得到伯母的支持。”
說這話時，賀雲霆一直握住蘇葉慕的手，神色凜然鄭重，也透出了絲緊張。
“彆緊張，”蘇母一笑，很滿意，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這茶，我已經喝了，不是嗎？”
倆人轉頭看向蘇母旁邊已經開封的鐵觀音，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兩章完結，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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