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傅朗安喊的急,門客眼皮一跳,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劍就這麼直直送了過去,在翦姬臉上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翦姬吃疼,丹唇翕動,發出輕輕“嘶”聲。
拿著劍的譚錫越一下尷尬,站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怎麼能想到,這大晚上的,路上居然藏了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
雖然美人站在暗處,譚錫越其實並不能看清翦姬的臉,但翦姬的身影窈窕,於是譚錫越的直覺告訴自己,他的劍傷害到的女子,肯定是一位美人。
現在美人吃痛輕嘶,譚錫越也心中一疼。
哎呀呀,自己怎麼傷了柔弱女子。譚錫越十分愧疚,有些窘然地出聲:“女郎,你沒事吧?”
傅朗安淡淡看譚錫越一眼,嘴角扯了扯,譚錫越這小子隻要見到女人,就會變得十分羞澀和無措。
他俯身,長指一勾,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玉佩。
倒是沒怎麼在意受傷的翦姬。
翦姬蒼白指尖輕輕捂著臉,心中一陣無奈,她方才傷了那位刺客郎君的臉,所以緊接著就被人傷到臉了麼?
傅朗安摩挲著手中玉佩,低眉細細查看,眉頭不由自主地緊蹙,這玉佩······沒有看錯,確實是大王的玉佩。
虞王的玉佩怎麼在這個女子身上?
美人一直躲在暗處,遲遲不肯出來,譚錫越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冒然去拉女人的手,他用手背擋住眼,無聲哀嚎。
此女出現在虞宮這裡,莫非是什麼公主?可虞王並無子嗣,其他稱得上是公主的,都嫁出去了。而且她們基本都是嫁到彆的國家,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簡兮台。
難道虞宮還有什麼公主貴女是他不知道的麼?
譚錫越下意識忘了把虞王的妃子算進去,因為虞王並不重視後宮,所以虞王的妃子在譚錫越心中的存在感低到令人發指。
傅朗安嗓音微沉,開門見山:“你是什麼人?居然擅闖簡兮台?身上怎麼還會有大王的玉佩。”
翦姬聽這架勢,就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根據方才二人的對話,說話質問她的應該就是虞國丞相傅朗安。而從衣著佩飾來看,提著劍一臉後悔的,應該是虞宮中的某位門客吧。
一道清幽幽的好聽嗓音響起:
“玉佩是王上贈我的。”
翦姬從暗處走了出來,宮燈昏暗,卻仍然掃除黑暗,映出她的身形,映出她的麵龐。
方才翦姬藏在暗處,譚錫越眼睛快要看穿了,也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的衣裙,當她走出來時,但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的美人,眼波流轉,差點把他的魂勾跑了。
然而,非常刺眼的,是此刻美人的臉上有一道可怖的血口,細長的紅色,從耳側劃至鼻梁,如同朱砂在明眸之下紋上妖冶紅色。
譚錫越一時愣住了,更是愧疚,更是心疼,語氣十分不好意思:“這、這這,女郎你的臉怎麼辦啊。”
翦姬暗暗橫他一眼,她怎知如何是好,隻能儘快離開這裡去找醫工了。
翦姬心底略微煩悶,但在這位門客和丞相傅朗安麵前不表露出一絲不滿。聽到譚錫越的話,她似乎很是害怕,立馬抬起玉骨秀手,輕飄飄的袖擺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秋水眸小心翼翼抬眼看過來,閃爍著不安。
譚錫越覺得這眼睛像會勾人似得,那濃密羽睫一顫一顫的,把他的魂魄勾來勾去,心跳如鼓,咣當一聲,譚錫越下意識就把手中傷害到美人的罪魁禍首丟到了地上。
傅朗安眉頭壓地更低,冷冰冰出聲:“譚錫越,隻是一個小女子,為何要因為她丟掉你的劍?”
棄劍垂手,丟盔卸甲,骨氣何在?
在美人麵前被傅朗安嗬斥,譚錫越表情有些不好看,他默默撿起地上的劍,一時間安靜如鵪鶉。
聽到傅朗安的話,翦姬不著痕跡蹙了眉,這個虞國丞相,看起來對她很是不滿。
手中玉佩冰冰涼涼,傅朗安很快就猜出這個女子的身份了,不出所料,應該就是大王新納的美人翦姬,除了翦美人,傅朗安想不出虞王會把這麼重要的玉佩送給什麼人。
傅朗安皺眉拂袖,沉著臉看向翦姬,不得不承認,此女長相確實不錯,即便衣裙烏發有些淩亂,還遮了半張臉,也遮不住她的氣質和驚豔。
不過,就算她是翦美人又如何,若不是她身上帶著這塊玉佩,這個禍水被譚錫越的劍砍死就砍死算了。傅朗安陰狠想,誰讓她作為一個後宮女子,擅闖簡兮台,就算大王生氣,到時候自己負荊請罪就罷了,大王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美人對他這個丞相怎麼樣。
傅朗安目光不善,翦姬忍著臉上的刺痛,對傅朗安柔柔行了一個禮:“我並非故意闖入簡兮台。”
譚錫越一時感歎,覺得這位美人真有禮貌,而傅朗安輕嗤一聲,隻認為她是裝模作樣。
又聽翦姬聲音輕輕,撩動心弦:
“還請郎君將玉佩還給我。”
翦姬是打算裝聾作啞了,她可不想在這裡拆穿二人身份,免得為自己招惹禍患。
她的聲音帶了微不可查的焦急,傅朗安握緊玉佩,有些不情願,這個玉佩是曆代虞王所戴,雖比不上傳國玉璽,但也是能證明虞王正統身份的貴重之物,趙螭怎麼隨隨便便就送給了這個翦美人。
傅朗安篤定就翦姬是擾亂君心的禍水妖孽,於是他冷冷看著翦姬,不為所動。
翦姬壓下煩悶,扯了一抹微笑。
譚錫越看不下去傅朗安如此冷漠,轉頭對翦姬殷勤道:
“女郎,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呀,還好你遇到了我,要不然就慘咯,不過,哎·····你的傷······”視線接觸到翦姬臉上的傷,譚錫越眼神有些飄忽。
翦姬:“宮人疏忽,讓我不小心迷路至此。”
因為丞相傅朗安看上去對她充滿敵意,所以翦姬就沒有說出刺客的事情,萬一傅朗安借刺客的名義殺她滅口,那她可找不到虞王去委委屈屈哭訴。
“我帶女郎出去吧,女郎臉上的傷可要趕快處理。”譚錫越表現的比翦姬還要焦急。
傅朗安這才意識到譚錫越並不知道麵前的這位是翦美人,他冷眼旁觀,並不提醒。指尖摩挲手中玉佩,傅朗安心思一動,就要把玉佩收進袖中。
此物還是還給大王為好。
沒想到譚錫越餘光注意著他,青年兀地拔高聲音:“對了,女郎的玉佩呢?”
翦姬眉梢一挑,傅朗安有些掛不住臉麵,叫你多嘴!他生氣拂袖,把玉佩扔給譚錫越,接著自顧自轉身回去了。
傅朗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暗色中,譚錫越訕笑一聲,把手中玉佩遞給翦姬,兩人指尖相碰刹那,迅速分離,譚錫越心中閃過異樣,耳朵微紅。
但他看翦姬,發現她緊蹙娥眉,抬著袖子不安地遮掩臉上的傷口,根本沒有在意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