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剛走, 門就又被推開, 虞王的侍從皺眉,還以為那兩個學子又來了。畢竟虞王在這裡接見學子們, 不是沒有發生過學子賴著不走的現象。
“爾等領了黃金就速速退下, 莫要打擾大王。”對於天下士人學子,侍從也不敢說的太過。
“美人來啦,你在亂說什麼話。”推開門的宮女瞪他一眼, 帶著警告。
翦美人輕輕笑了一聲, 笑音柔柔,侍從登時臉紅。
聽到動靜, 趙螭眼皮抬了一下,見到是翦姬,麵上陰沉瞬間消失,懶懶揚了揚眼角眉梢,似笑非笑:“美人怎麼想起來看寡人了?”
侍從宮女見狀,眼觀鼻鼻觀心,都悄悄退下。
翦姬仍然戴著帷帽, 她見趙螭坐著不動, 似乎並不想起身過來,挑了挑娥眉, 她輕輕走進。
帷帽帶紗, 遮掩美人麵龐, 朦朦朧朧, 霧中花, 水中月,輕輕漾漾。
步履嫋娜優雅,腰間玉帶翩然。
趙螭眸中盛滿笑意,好整以暇,他看翦姬走到自己身旁。他抬手拉了一下,美人就順勢輕飄飄跽坐在麵前的檀木桌案上。
她垂首,頸子雪白,帷帽紗羅遮擋臉龐。
以這個角度,他下意識抬頭看翦姬,眼中笑意更甚,她竟然會主動來找他。
翦姬眨眨眼,有些猶豫地看著趙螭,欲言又止。
“怎麼了?”趙螭以為她遇到什麼事了,眉頭微皺。
翦姬指尖輕輕放在趙螭的額上,長睫上下翕動,眸中水波清晃,她歪了一下腦袋,柔順黑發滑落肩頭,似乎帶著淺淺幽香撲向趙螭肩頭。
翦姬悠悠問:
“倘若吳國兒郎們尋我,要帶我走,你會生氣麼?”
聞言,趙螭神情微頓,原來是這件事。唇角勾了一下,卻是笑著答:“自是會生氣。”
聞言,翦姬一愣,透過帷帽輕紗,她看到趙螭臉上笑意帶著漫不經心,似乎方才的殺意隻是錯覺,男人薄唇微啟:“怎麼,吳國三公子做什麼了嗎?”
翦姬覺得應該和趙螭實話實說,且不說她周圍都是虞王的人,他們遲早會彙報給趙螭。另一方麵,若是自己隱瞞這種事,趙螭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不隻是吳國三公子······”翦姬慢慢道,在趙螭忽然變得幽冷的視線中,口中的話竟然有些說不出來了。
趙螭撥了撥她帷帽上的紗,“讓寡人猜一下,是吳國三公子帶著那些吳國人去找你,要你離開寡人,不想讓你對寡人委曲求全了嗎?”
趙螭周身氣場漸沉,他笑了一聲,翦姬輕咬下唇,握住他的手。趙螭卻眯了眯眼:
“你答應他們了?”
趙螭心頭微涼,若不是翦姬答應了什麼,她何故來主動找自己。
翦姬有些驚訝,趙螭為何這樣猜她。他對她很不放心嗎?
翦美人手中用力,握緊趙螭的手,“沒有。”
趙螭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像變臉般,他眸中冰冷消散,很快又恢複溫和,他支起下巴,仰著腦袋看翦美人。
男人胳膊支在檀木桌案上,旁邊就是翦美人的膝蓋。兩人接觸時,翦姬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居然想也沒想就坐在了趙螭眼前的桌案上。
且不說這樣很沒有禮節可言,坐在趙螭的桌案上,他豈不是一直在抬頭看自己?
似乎意識到什麼,翦姬握住自己的手倏然鬆開,趙螭心裡一空,他視線幽幽掃過翦姬的腰肢,在翦姬準備起身時,趙螭收回目光,微垂眼簾。
抓住她的手,漫不經心問:“為何要戴帷帽,寡人都不到你的樣子了。”
手腕被抓住,翦姬隻好繼續坐在桌案上。
趙螭看著她,鬆開握住她的手,接著親自為翦姬掀開帷帽輕紗,美人麵龐不再遮掩,她眨眨眼,輕輕柔柔對趙螭勾起笑。
似乎她這樣乖順溫和的樣子刺激到趙螭了,他突然用力攬住翦姬的腰,直接把她從桌案上撈到自己懷中。
翦姬戴著的帷帽都歪了,壓在發髻上十分不舒服,她一時羞恥,想要起身,卻被趙螭按住,她隻得將頭埋在他的懷中。
翦姬更要命的是,門口突然響起一聲:“你是何人!虞王在裡麵,你不能進去!”
翦姬立馬推著趙螭,就要起身,門“吱呀”響動,似乎被推開,翦姬扭頭,趙螭反應很快,立刻抬手擋住她的眼眸,男人修長微涼的掌心遮擋她的視線,餘光隻看到一抹修長身形,接著翦姬被趙螭再次按到懷中。
趙螭帶著警惕抬眼看去,太子顧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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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寬袖博帶,銀線暗繡日月星辰,眾位宋國公子在他身後,攔住虞王的侍從。
太子顧來的時候,虞王的侍從剛從屋內走出,他們攔住他,似乎怕打擾到裡麵的人,小聲道:“公子,房間裡已經有人了,公子還是另尋彆處吧。”
太子顧輕輕嗤笑一聲,宋國公子們正好撥開人群,走上樓梯追上太子顧。
聽到他似乎帶著譏諷的笑音,宋國公子們皆是愣了一下,太子顧似乎不太高興?
“攔住他們。”太子顧睨眾人一眼,冷聲吩咐。
侍從還沒反應過來,太子顧就輕飄飄穿過他們的阻攔,宋國公子們很快扯住侍從,不讓他們碰太子顧。
虞王獨自出來,侍衛都留在驛館護著翦姬了,這些侍從力氣也不大,又因來者皆是華服博帶,聽他們談話,似乎是宋國的公子們。
這是宋地,沒有大王的吩咐,侍從們也不敢擅自對他們做什麼。
於是雙方一時僵持,太子顧趁機推門而入。
進來的刹那,一個東西帶著凜然殺意砸向他,姬顧側頭躲過,墨發從肩頭滑落,他眯了一下眼,隻見是帶著輕紗的帷帽,徑直砸到外麵的牆上,發出巨響,帽身瞬間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