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想讓我幫忙去說服梓接受現實吧!”年輕僧侶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下周就讓夏油過來寺院替我值幾天班。不,不是刁難,梓需要點時間緩衝,我總得有空閒陪著他。”
對麵拿手機的人換了一個,少年略顯低沉的柔和聲音應道:“好的,要哥,不過我對經文一竅不通,需不需要提前補習?”
“不要這麼著急改口以確定家庭成員的身份,經文去問常夏,她都會背!”朝日奈要脫口而出,緊跟著就後悔:“不許借機玩什麼奇怪的y。”
常夏的聲音透過來:“什麼什麼奇怪的y!要哥你究竟當得是什麼和尚?!”
朝日奈要:我難道還不知道男子高中生腦子裡會藏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嗎?
愚蠢的妹妹醬呦。
“什麼y等你長大就知道了。我這就下班去工作室那邊等著梓,替我向媽媽問好,再見。。”
並不想被妹妹當做變態看,他匆忙掛斷電話打卡下班,連袈裟也沒換就開車去雙胞胎所在的聲優事務所告訴梓這個不幸消息。
——你們當做女兒養大的白菜徹底被外麵來的野豬給拐跑啦!
……
“所以……媽媽,就是這麼個情況。我決定和常夏在一起了,畢業以後就結婚。現在?我們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大概……”夏油傑想起上次回家時母親的埋怨,臨時改口道:“大概兩個小時以後到。”
兩個小時,應該夠父親母親穩定情緒?
夏油太太根本沒聽見兒子後半段都說了些什麼,滿腦子都是要不要抓緊時間打掃衛生、做個頭發、化個妝、再換身衣服。
臭小子!這麼重要的事就不知道至少提前一個月說嗎,媽媽難道不要麵子的?
對了,當務之急是先給丈夫打電話,無論如何也得要他提前回來。
掛斷電話,完全不給人留餘地的家夥對常夏道:“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媽媽需要點時間。”
一路上緊張到左腳絆右腳,數次差點平地摔的常夏低頭看看身上的裙子:“可以麼?可愛麼?阿姨會喜歡麼?”
“我覺得……你不能再可愛下去了,”夏油傑笑眯眯的嚇唬她:“再可愛下去我就要失寵了。”
再次及時拯救即將用臉與大地接觸的常夏:“不用這麼緊張,至少看在我的份兒上,媽媽不會討厭你。”
他不說倒還好,這樣一說常夏反而更加緊張。
與此同時,夏油太太結束了與夏油先生的通話,勒令丈夫以最快速度從會社趕回家——買菜是肯定來不及了,要打掃衛生整理客廳,洗頭發換衣服……還好自種小番茄又收了一茬,冰箱裡有幾個親戚來訪時送的蘋果蜜柑。
至於晚餐,那就隻能拜托相熟的店鋪送來,換個盤子假裝是自家手藝。
兩個小時夠做什麼?熊孩子!
實際上距離自家大門隻隔了三個路口,兩個年輕人找了家飲料店坐下,夏油傑打開袋子仔細研究提了一路的植物:“這是兩顆什麼花?”
常夏抱著飲料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一株月季,一株紫藤。月季是從日出公寓的花園裡分株來的三年苗,紫藤嘛,義勇從藤襲山挖來的。”
他突然想起她曾經簪在發間的嬌黃奧斯汀,那是人們精心培養嗬護著的,理應生長在富貴之鄉的名姝。
被整個世界萬千嬌寵著的明珠落在自己掌間,奇怪的不真實感油然而生。就仿佛這隻是場虛無的夢境,睜開眼後目力所及之處或許隻有一片漆黑。
她……表現得太過平淡。
就好像兩個人聊天,一個人說“好渴啊一起去喝杯水”,另一個人大概驚訝了一下就點點頭表示同意“好吧那就一起喝”。
也不是說他吃飽了撐著沒事做胡思亂想節外生枝,總就……怎麼說呢?似乎有種莫名其妙就“輸了”的錯覺。
“常夏?”夏油傑隔著桌子拉起常夏的手,握在掌間——她的手掌不大,手指很長,指腹上生有常年握刀留下的粗糙厚繭。
隻看手背,這隻手就像件精致的藝術品;翻過來摩挲掌心,竟然一點也不像個女子高中生。
她柔順的任由他把玩手指,另一隻手抬起來將散落的碎發彆在耳後:“怎麼啦?”
“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擔心哪天聽到你說後悔。”
和常夏說話不能拐彎抹角,拐多了聽不懂她就會放棄思考,隻有耿直才是王道。
女孩子又一口氣喝掉剩下那半杯冷飲,轉而捏著吸管挨個戳珍珠吃:“是因為我讓前輩缺乏安全感了嗎?”
倒也不必這麼說。
忍不住嫌棄起自己這股突然發作的矯情,夏油傑握緊她的手:“大概是太順利了……所以才會患得患失。”
“難道我應該拒絕個一二三四次,然後誤會上五六七八回,再安排滿各種受傷、失憶、重病等等經典情節?”
常夏摸摸發尾,抓起一縷落在胸麵的發絲慢慢順著指尖纏了一圈兒:“如果前輩希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想錯過你。”
就像不想錯過海上明月,就像不想錯過山間晨曦,就像不想錯過夕陽西下。
烏黑的長發纏在素白的手指上,也纏住了不久之前才出現的銀色指環。少女微低著頭,明亮的黑色眼睛滿含笑意看向坐在她對麵的少年:“你被我抓住了。”
掌心相貼,十指相扣,夏油傑跟著她的笑容彎起嘴角:“是的,我被你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