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下臉,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狠厲聲音響起,“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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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明亮的房間裡,石越痞痞笑著坐在一邊,眼一錯也不錯的盯向床上的人。
青年白皙臉上蒙了一個眼罩,雙手被綢緞牢牢綁住,不會讓他疼,也絕對不會讓他掙脫開來。
他在等待,等待何青醒過來。
石越就這麼定定的看了一個多小時,眼底滿是滿足的笑意,直到青年動了動身子,略有些迷茫的想起身,又被身上的繩子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男人這才走上前,修長手指像是故意調情一般,緩慢的落在了青年滑嫩的臉頰上,在他猛然僵住後,又噙著得意的笑意,緩慢而□□的向下。
“是誰!”
沙啞而又驚懼的聲音在寂靜房間響起,石越手一頓,沒有抬起來,目光輕柔的看向青年,聲音中滿是愉悅。
“阿青,是我。”
身下人的身子更加僵硬了,男人不以為意,反正他也早就習慣了。
他的手往下蔓延,落在了白皙脖頸的猙獰傷疤上,眼中劃過一絲疼惜,更加輕柔的撫摸起來。
石越自認為帶著愛意的撫摸卻讓青年一瞬間僵直了身子。
那兩人,就是眼前這人派來的嗎?
那當初,也是他?
心臟處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僵著身子,感受到那雙手移到了臉上,眼罩被摘下,陽光刺進來的一瞬間,在黑暗中沉浸太久的眼被刺的生疼。
應該閉上眼的,何青卻堅持著,紅著眼,望向坐在窗邊的男人。
男人唇邊是愉悅的笑容,見青年望過來,他挑眉,“驚喜嗎?”
青年怔怔的望著他,半響,像是從地底最深處爬上來的苦澀晦澀聲音響起,“是你……”
“是我。”隻以為他說是自己將他綁了過來,石越帶著笑意乾脆利落的承認,“阿青沒想到是我嗎?”
他低聲笑著,笑聲一如既往的惡劣,“我還以為你早就猜到了呢。”
石越一想到青年日後隻能看到自己一個人,隻能與自己說話,唇邊的笑容就怎麼也落不下來,他開心的笑著,神情間滿是愉悅。
男人伸出手,在青年紅著眼怔怔望他的視線下,輕柔的摸了摸他的臉,“彆擔心,很快,他們就不再是我們的障礙了。”
臉上是曾經夢寐以求的溫柔雙手,何青心中卻滿是苦澀。
他平躺著,像是待宰的魚一般,就連眼淚也隻能朝側邊滑落,狼狽到了極點。
他的聲音很難聽,像是即將作古的老人,充滿著哀傷,“為什麼會是你……”
在男人皺眉看過來後,青年一雙滿是血絲的眼,落在了他的臉上,怔怔的看著,半響,露出一個像是哭的笑容。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喉嚨一陣陣的疼,血腥味已經在口中彌散,何青卻似無所覺,他死死的盯著臉色變幻的男人,沙啞聲音繼續說著。
“你說,我是一個惡心的變態,讓我不要纏著成希,我見到他見遠遠躲開,不敢靠近一步……”
“你說,你討厭我,讓我遠遠滾開,我滾了……”
“我以為,你隻是討厭我跟著你,你隻是喜歡欺負我,隻要我不去惹你不開心,你還能對我有一點好感……”
石越的眼神變了,他猛地站起身,“阿青,你……”
青年眼中滿是淚水,他第一次,反問男人。
“石越,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討厭到了,讓人去殺我的地步?”
男人愣住,“你在說什麼,我沒有想過要……”
“不是承認了嗎?”
“那兩個人,不就是你當初派來,殺我的人嗎?”
青年躺在床上,眼神絕望的看向白色天花板,帶著淚哭笑出聲,“為什麼,又要否認呢?”
“給了我希望,又親手毀掉,很好玩嗎?”
他的喉嚨一陣陣的疼,卻抵不過抽痛的心臟。
明明告訴自己不該哭的,不該在他麵前露出脆弱,不能讓他更加瞧不起自己,可是眼淚就是不聽話啊。
怎麼能不哭呢?
被心愛的人,親手將刀捅進心臟,又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阿青,你在說什麼,什麼兩個人,什麼希望……”
看著哭的滿臉淚水的青年,石越第一次慌了,他手忙腳亂的上前,想要靠近青年,卻被他掙紮著躲開。
何青縮起身子,像是一隻隻能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的動物一般。
那雙曾經滿是讓男人喜歡的溫和眼眸中,此刻滿是悲意。
石越聽到他說。
“我隻是……喜歡你啊……”
男人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後,已經動不了了。
歡喜還沒有升起,青年的話還在繼續。
“為什麼,你會恨不得我去死……”
“我已經,已經很努力的不去看你,已經很努力的不去打擾你了……”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同性戀嗎?”
他顫抖著身體,像是被逼到絕路的小獸。
身體好像,疼起來了。
咽喉處的疼痛像是又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
好疼,好疼啊……
青年劇烈的咳嗽著,鮮血落在床上,一片紅色落在男人眼中。
看向那片鮮血,石越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的張開雙臂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聲音顫抖著靠近青年,“阿青,阿青你彆怕,我沒有打算傷害你。”
“我不討厭你,一點也不……”
他的話青年已經聽不到了,他的耳道裡一陣陣的轟鳴,一片寂靜。
他眼神無神的望向走來的男人,突然笑了。
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下,落到嘴裡,彙聚成了一個苦澀的笑。
他說,“當初,我最害怕的時候,居然是喊著你的名字……”
“真可笑啊,希望石越能來救我……”
“可是,他們是你派去的,你怎麼可能……救我呢……”
何青搖著頭,一點點的向後挪動著,看向男人的目光中隻有陌生。
“我最大的錯,就是喜歡你……”
“好後悔,我好後悔……”
“阿青!”
石越睜大眼睛看著青年軟軟倒下,床上血跡印照在眼中,觸目驚心。
何青口中還在不停咳嗽著,血,一點點的多了。
他眼神恍惚,迷茫的看向一臉焦急擔憂的男人將自己抱起。
已經神誌不清了,可看到那張臉,他用難聽嘶啞的聲音,一邊咳,一邊求救。
“石越,救我……”
“我好疼……”
“求求你,救我……”
懷中的人滿身是血,在男人絕望的視線下,緩慢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