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我害了你……
從頭至尾,一直都是我……
男人身子軟軟倒下,撞在了櫃子上,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泛黃的照片,上麵還有一些汙跡。
那上麵,正是他自己。
“石越,看什麼呢你!”
他懶散的靠在一邊,目光遠遠盯住怯怯站在樹下小心望過來的少年,唇斜斜勾起。
“管我呢你,我愛看什麼看什麼。”
“好好好,我不管你。”
——哢嚓!
“給你拍了一張,洗出來之後給你啊!”
男人眼睛漲的厲害,怔怔的望向手中還帶著汙跡的照片。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掉水裡了?算了,彆管了,臟死了,一張照片而已。”
“快走,雨下大了。”
他不耐煩地準備離開時,眼角餘光仿佛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冒著雨小步跑了過來,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石越?乾什麼呢你,快走吧,這雷陣雨下得還真大,一會再感冒了!”
有些不舍的又回頭望了一眼少年,他轉過了身,“來了。”
沒再看掉到排水溝邊沿,正在經受著雨滴的照片一樣,徑直離開。
二十分鐘後,他正一臉不耐的擦著頭上的水,卻見渾身濕淋淋的少年怯怯走了進來。
路過他身邊時,他一把將人扯出,鼻子嗅了嗅,一臉的嫌棄,“你身上都是些什麼味啊!臭死了!”
少年被他說得臉上滿是窘色,小心翼翼的將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一聲不吭。
“果然是個小啞巴,行了,趕緊滾。”
見少年迫不及待從自己身邊離開,石越鼻子動了動。
真臭,像是剛從臭水溝裡上來一樣。
臭水溝裡……
男人捧著照片的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他張開嘴,發出了無意義的啞聲。
“啊——”
“啊……”
阿青……
是我,一直都是我……
何青飄在空中,看著男人抱住本子與照片,發出不成調的嘶喊聲,有些小開心的翹起了唇。
目光望向麵無表情站在門外的男人,眉挑了挑。
石越啞了。
心理因素,他不能再開口說話。
事業上麵對成希的打擊,他甚至可以說是毫不反抗,就這樣,短短兩天的時間,他從風華正茂的浪蕩公子,變為了背負一身債務的啞巴。
成希沒有趕儘殺絕,可石越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在何青葬禮那天,他費儘心機用了所有僅剩下的人脈,想要悄悄鑽進棺材裡,被人發現,丟了出去。
“啊!!”
短短兩天身上已經開始冒臭氣的男人在門前拚命嘶喊著,可沒有人能聽懂他在喊著什麼。
最終,他眼中滿是血絲的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棺木被抬走。
不!
不可以!
阿青,阿青是他的!
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聽他說話了……
第二日,有人在墓碑旁發現了一個坑,裡麵是麵色痛苦,嘴中都是土死去的男人。
他將自己活埋了。
成希知道這個消息後,隻是讓人去把他葬了。
何青飄在空中,看著男人起身,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冰棺裡,靜靜的躺著安寧睡去的青年。
他也不嫌冷,慢慢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上麵,像是要隔著冰棺感受到青年的溫度一般。
“阿青……”
成希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害怕嚇到青年一般,“石越死了,他還以為,會死在你旁邊呢。”
“他想的太好了,我怎麼會願意讓阿青離開我呢。”
“這裡麵是不是很冷?”男人輕柔的撫摸著冰棺,眼中滿是憐意。
“對不起,我隻有這個辦法了,你忍一忍。”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重新複生的……”
成希等待複生何青的機會,等了四十年。
他已經老了,進了冰窟之後渾身都在打顫,為了保證何青屍身不腐,這裡的溫度已經低到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地步,從前成希還能硬抗,但現在,他抗不住了。
已經是一個英俊中年人的成驍再找到他時,成希已經活活凍死在了棺材邊。
他身子靠在冰棺上,眼眸裡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目光定定的看著青年,唇角是一抹早就僵硬了的笑。
阿青,對不起。
我等不到你複生的時候了。
【叮!目標任務死亡,請宿主脫離世界。】
***
何青清醒過來的時候,不同於從前身體骨骼仿佛重組的疼痛,而是就連眼睛都在疼的地步。
什麼情況,難道又要瞎眼睛嗎?
本該一覽無餘的記憶在大腦中混亂的攪動著,他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丟臉的被痛哭。
“嗚嗚嗚嗚……”
他沒哭,耳邊卻是一片哭聲。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有一陣香風撲了過來,直直抱住了他,耳邊是女人仿佛很悲痛的聲音。
“阿青,以後你就和小姨一起生活吧,小姨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
這女人的手勁不小,何青隻覺得自己要被勒窒息,他艱難的伸出手去扒拉著那雙手,卻死活扒拉不開。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肉呼呼白嫩嫩,分明是一個小孩子的手。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一個靈堂。
上麵擺著一對年輕男女的照片,看上去,應該就是他的父母了。
記憶終於理清楚了,何青使出了吃奶得勁想要從這個小姨懷裡掙紮出來,卻因為人小力氣也小的緣故就是出不來。
眼看他臉色被勒的漲紅之際,一雙有力的男人臂膀將他從女人懷中解救了出來。
接著,他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被輕飄飄的抱了起來。
沉穩好聽的男聲正在冷冷的說著。
“誌文走前,明確說過阿青的撫養權歸我,以後,由我來撫養阿青。”
自稱為何青小姨的女人頓時不樂意了,她臉上一點眼淚也無,站起來衝著男人大喊,“你和我們家阿青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要什麼撫養權!”
“我是阿青小姨,血脈親情,不管是從情理上,還是從法律上,阿青都應該讓我來養!”
“就憑著誌文走前留下的遺囑,有律師可以證明。”
男人的聲音清冷,一點感情也無,何青卻注意到他托住自己的手放柔了些,像是怕抱緊了他不舒服。
“誌文走前我們這些親戚都沒見上一麵!誰知道遺囑是不是你偽造的!”
“對啊,我們剛從老家趕過來,誰知道遺囑是真的假的。”
“我看你就是想要誌文他們家的產業。”
何青乖巧窩在男人懷中,看著他的眼神冷下。
這男人不是善茬。
他伸出小手,抱住了麵前的人,聲音因為哭的太厲害稚氣中帶著沙啞,卻滿是堅定。
“爸爸說,讓我跟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