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份暴露(2 / 2)

手術果實……隻有八天……柯拉鬆並不打算把羅放回來……

不能拖,他不能用羅的性命打賭。

帶著“反正都是要給羅吃掉,過程如何無所謂了”這種自暴自棄的念頭,雨宮翠咬著牙,低聲下達了堪稱泄密的指令。

“——去米尼翁島,手術果實在米尼翁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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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吊起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但掛了電話之後,雨宮翠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覺得非常有必要親自去一趟米尼翁島。

羅的電話蟲在柯拉鬆手裡,通話過程中也一直不讓前者說話,說明目前二人根本不是一夥的。

沒準哥哥心心念念想回到家族溫暖的懷抱當中呢?他這個被羅拉上賊船的可憐弟弟都還留在這裡,羅怎麼舍得自己跑掉?

內心執念作祟,親眼見證對方的態度顯得相當有必要。

但那座島上海賊盤踞,獨自出行的危險性顯然有些過高,雨宮翠思來想去,決定找個最近比較閒的乾部作為陪同,省得到時候柯拉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也給綁架了,當成送給海軍的大禮。

他對懲戒叛徒這事倒不怎麼上心,柯拉鬆能自覺滾蛋他就謝天謝地了,重點是把便宜哥哥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於是,雨宮翠在一眾人選之中反複抉擇,最終向爆爆果實能力者、家族乾部古拉迪烏斯發出了邀請。

“能陪我出一趟門嗎?”

雖然這位留著賽亞人發型的乾部在微怔之後點頭答應,但晚上匆匆披好披風趕到門外時,出現在那裡的卻並非身穿黑色長風衣的古拉迪烏斯,而是一襲熟悉到讓人不安的粉色羽毛披風。

雨宮翠禁不住頓住腳步,眉頭不安地跳了跳。

雖然稱不上心虛,但多弗朗明哥的確是他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

若是讓這個人知道柯拉鬆的所作所為、緊接著又在米尼翁島上碰麵,想也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男人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雨宮翠抿抿嘴唇,硬著頭皮走上去,把兜帽的邊緣往下用力拽了拽。

“要去哪兒?”

一如既往的低沉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愉快。

“古拉迪烏斯跟我打了報告,反正手頭上的事務都交接出去了,乾脆就替他陪你出去走走。哈,驚喜吧?”

“……還成。”

雨宮翠把粗鄙之語濃縮到委婉的短句裡,轉瞬撫平自己浮動的心思。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堂吉訶德兩兄弟之間會發生什麼和他有什麼關係?隻要能去和羅見一麵,陪同的是誰都無所謂了。

他仰起頭問話,睜大的淺棕色瞳孔裡落著細碎的星光,“那麼,去哪裡都可以?”

“唔,那是當然,我總不至於連這點信譽都沒有吧。”

得到允諾的雨宮翠稍微安下心來,在注意到對方掌心向上、朝前伸出的右手後,猶疑著把手放了上去。

【外麵的世界很可怕,而我很弱小,所以一不小心就會死掉。】

這種確切的認知,在手掌被包覆起來的那一刻悄然隱去了。

——即使身處戰場,也會在這個人的保護之下毫發無傷。對男人實力和行事準則的雙重信任轉變為強大的安全感,像玻璃罩子一樣把脆弱到一碰就碎的雨宮翠整個籠罩其中,讓他不由自主地籲了一口氣。

這是在乾部們陪同時,從未有過的感受。

“‘人活著就是為了安心。結婚交友也好、爭名奪利也好,都是為了克服不安和恐懼,想要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有人曾經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雨宮翠神使鬼差地說出了一大段迪奧的羞恥台詞,隻能在反應過來之後狼狽地找補。

“或許隻是對平常人來說吧。作為家族主心骨的多弗,會認同這樣的說法嗎?”

握著他手掌的力道緊了緊,片刻之後響起的聲音沒了戲謔之意,較之平常要沉凝不少。

“……我當然也有想克服的事物,但那就不是你現在該了解的東西了。天色已晚,還不出發嗎?”

雨宮翠按捺住探究的心思,輕咳一聲報出地名,隨即彆著臉無視多弗朗明哥審視的眼神。

“走吧,去米尼翁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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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多弗朗明哥的心腹在電話蟲中所說的手術果實的消息,柯拉鬆保有應有的懷疑。

即使是羅的弟弟,那畢竟也是海賊們的一員,堂吉訶德家族最為重視的大腦。在米尼翁島等待著兩人的估計除了手術果實,還有鋪天蓋地的埋伏和陷阱。

但很快,現實就奪走了他做選擇的機會。

——羅的病情發展加速,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末期,出現了高燒和昏迷症狀。

沿途的醫院不但對鉑鉛病一籌莫展,甚至還會在發現羅是鉑鉛病患者時恐懼不已、拚命驅趕。後者儼然已經放棄了希望,開始閉著眼睛等死,而抱著這孩子瘦小身軀的柯拉鬆咬緊牙關,不得不孤注一擲。

哪怕上了島就會被處刑,也一定要讓羅吃下果實,然後逃出堂吉訶德家族的魔爪!

趁著夜色匆匆抵達了對方所說的那座島嶼,把半昏迷狀態的羅藏進無人的空屋,和占據倉庫的海賊一夥搏鬥,最終搶到了手術果實。

雖然身中數槍,但是和柯拉鬆想象中天羅地網的局麵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但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他裹緊黑色羽毛披風,努力遮掩自己的傷口,踉踉蹌蹌在雪地跋涉,最終艱難地和羅彙合。

麵對含著眼淚大叫著“柯拉桑”撲上來的孩子,甚至來不及稍作安撫,應是把拳頭大小的心形果實整個塞進了對方喉嚨裡,注視著羅臉色發青地“咕咚”一聲咽下肚去,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想要拯救這個孩子……這個把手榴彈掛在身上當做威脅、說著“我要報複這個世界”的孩子。

至於當初為什麼會那麼爽快地同意羅加入家族,相比多弗朗明哥也意識到了,這孩子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驟逢大變、失去一切之後,一心一意地仇恨著這個世界的,年幼的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但和已經變成無法理喻的怪物的兄長不同,羅心底還保有善意,還能夠被教導、能夠被感化——或許是被當初注視著多弗朗明哥踏上不歸路的無力所驅使,這個孩子、唯獨這個極其肖似的孩子——他想要拯救他。

冰涼的雪花一片片飄落在臉頰上,融化成欲落不落的水滴。

由於放鬆之後的脫力而倒在雪地裡,淒慘的槍傷暴露在羅的視線中。後者試圖用果實的力量為恩人治療,但根本不知如何操控,急得大哭起來。

“不要哭,不要哭,這時候應該笑才對。”

柯拉鬆艱難地扯出一個足夠嚇哭小孩子的扭曲笑臉,塞給了抽泣的羅一個拇指粗細的小鐵筒。

“本以為這裡會有堂吉訶德家族的人,我事先通知了海軍。事到如今,你應該也意識到了,我是海軍安插的間諜。他們的船停在東岸,你幫我把這個東西轉交給海軍,順便尋求他們的庇護。”

羅哽咽著把小鐵筒塞進懷裡,在柯拉鬆的催促下快步跑去找人幫忙了。

東岸駐紮的海軍已經開始上岸搜查,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朝著某個身材高大、剃著平頭、臉頰邊還沾著半塊麵包的路過海軍匆匆跑去。

“那、那個,能請你收下這個嗎?還有,求求你過來幫忙救救柯拉桑,他受了很重的傷,馬上就要沒氣了!”

維爾戈收下那個海軍線人專用的情報容器,不動聲色地聽這個小孩子詞不達意地講完,跟在他後麵,走向了躲在不遠處奄奄一息的柯拉鬆。

對方的瞳孔在看見他時瞬間放大,顯然根據他身上的海軍裝束明白了前因後果,但為時已晚。

“……維、維爾戈!”

堂吉訶德家族派去海軍潛伏的間諜輕哼一聲,根本不屑於應答叛徒口中吐露的自己的名字。

“身為親人卻膽敢背叛少主,你做好覺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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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的雨宮翠隱隱約約聽見多弗朗明哥接了個電話,脫口而出的話語裡有少見的緊迫。

“……你沒下死手吧?”

對麵似乎又說了些什麼,在短暫的交談之後,男人掛了電話,周身的氣息壓抑得令人窒息。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雨宮翠強迫自己坐起身來,打著哈欠挪下了床,伸手去拽那人的衣角。

“是柯拉鬆?帶我一起去。”

多弗朗明哥垂下頭來,麵無表情地逼視著他。

“你早就知道嗎?讓古拉迪烏斯陪同你過來時,還是更早的時候?”

“你指什麼?”雨宮翠輕聲反問,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柯拉鬆是海軍的間諜,還是他會來這座島?”

“如果是前者,沒有決定性的證據,我不可能貿然指認你的弟弟;如果是後者,實話實說,是我告訴他手術果實在這裡的,他當然會來。”

金發的男人無言地抿緊了嘴唇,稍頃之後,乾脆利落地略過這個話題,朝著門外大步走去。

“不是要見你哥哥嗎?跟上。”

羅和柯拉鬆有消息了?雨宮翠精神一震,急匆匆地跟著他一頭紮進門外的驟雪裡,頓時猛地一激靈,一疊聲地打起了噴嚏。

他才剛從暖烘烘的被窩裡爬起來,小貓咪怎麼能受得了這個!

被動靜吸引的多弗朗明哥一回頭,注意到下屬一副馬上要被風刮走的樣子,不由滯了滯。

……帶這家夥出門,是不是個錯誤?

把自我懷疑拋之腦後,他伸出手來,拎著瑟瑟發抖的銀發孩童裹進羽毛披風裡,讓後者坐在自己屈起的臂彎上,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我再也不會帶你出來了。”

在小貓咪帶著鼻音的致謝聲中,多弗朗明哥冷聲發誓,隨即腳下發力,向著先前維爾戈提及的地點衝了過去。

“走吧,去見見你哥哥——還有我那親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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