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的家人(1 / 2)

無法地帶的行人本就稀少,此刻路邊寥寥幾個倒黴蛋都熟知天龍人的脾性,低眉順眼地在一旁跪著,頭垂得低低的。

而巷子的陰影處和建築物窗戶縫中投出來的隱秘視線要多得多,在天龍人命令式的話出口的一瞬間,就唰地一聲全部投射到了酒館門口麵色愕然的美人身上。

身量並不很高,臉上還殘餘幾分稚氣,而皮膚又極白,像是從雪中剛剛誕生不久的精怪。

瀑布一般的垂順長發在腰臀處輕輕晃蕩著,配合那微微蹙起的眉頭、毫無血色的精致臉龐,滿載著十分能激起他人嗬護欲的纖弱感。

酒館的門再次打開,迪亞曼蒂和皮克依次走出,在看見麵前天龍人的排場時也微微一震,隨即反應過來,警惕地把手放在了腰間。

跟在世界貴族身後的管家已經一邊恭敬地說著“這就為她辦理入住聖地的手續”一邊走上前來,雨宮翠後退兩步,躲在乾部們的庇護範圍之內,煩躁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需要靠頭發代謝掉一部分體內的鉑鉛,所以一直蓄著長發沒有修剪。青春期的少年性征又未成熟,正是容易弄錯的時候……但是不管怎麼看,自己還未成年這點都顯而易見吧。

對麵前奴役同類的臃腫胖子頓時更多一層嫌惡,麵上卻不曾顯露出分毫,隻是平靜地出聲解釋。

“您的邀請恕我無法接受。聽了聲音也該知道了,我是男性。”

天龍人“啊”了一聲,小眼睛瞪得圓滾滾,鼻涕再一次吃驚地落了下來。

但隨即世界貴族就接受了這個變故,並不肯隨隨便便放棄看中的美人,於是自認寬容地一揮手,下達了下一個指令。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帶回去當寵物好了。喂,還不快給他戴上項圈!”

或許是因為事態的發展過於荒唐可笑,事到如今,本該炸毛的雨宮翠反而失去了憤怒之感,隻是覺得有些作嘔。

天龍人身為建立世界政府的二十位王者的後裔,位於權力體係的最頂端,向來橫行霸道,自認為是淩駕於其他人類之上的物種。

像麵前這個胖子,雖然是戰鬥力隻有五的弱雞,但若是對他出手,馬上就會把駐紮在海軍本部的大將招來,滅殺冒犯者,以維護政府的顏麵。

迪亞曼蒂的劍已經快要出鞘,皮克的槍也早已打開保險。雨宮翠在兩人肩膀上輕拍,緩緩搖了搖頭。

“彆動手,會很麻煩。甩掉他們就行了,走吧,我們回船上。”

額角迸出青筋的迪亞曼蒂狠狠咬牙:“這些家夥……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顯得像害怕了一樣嗎?!”

皮克給自己點了根煙,一副已經做好覺悟的滄桑樣子,也跟著附和。

“這麼侮辱我們的家人可不行。就算少主在這裡,也絕不會同意就這麼算了。”

最後一句雨宮翠倒是暗自表示同意。

按照多弗朗明哥那種天老大我老二的性格,誰敢在他的臉麵上來回蹦迪,估計能當場暴起,把對方骨灰都給揚了,完事還嘻嘻哈哈裝出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就算現在還打不過,那也肯定得暗搓搓記在小本本上,咬牙等待日後能從對方身上撕下一塊肉的機會。

兩人說話時並未刻意掩飾,周邊跪著的路人們已經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而自認被賤民們違逆了的天龍人更是暴怒不止,手中的皮鞭抽得啪啪響,內心已經為這兩個家夥安排了上百種刑罰。

雖然對兩位乾部的堅持還挺感動,但雨宮翠還是愈發用力地把前者已經躍躍欲試的武器按了回去,再次強調了一遍。

“走吧。”

想了想又低聲補充,“彆給多弗惹麻煩。”

和天龍人起衝突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世界政府有意揭過,電話蟲裡警告兩句也就罷了。

但既然對方現在隱約忌憚著日漸壯大的堂吉訶德家族,想必很高興有這麼個借口能打壓一下。

逞一時之快是要付出代價的。

海賊的世界裡不講道德,隻講強弱,明白這個道理的兩位乾部悶不做聲地收回了武器,雖然心裡還憋著一股氣,但也隻能就此作罷了。

就在此時,街麵上突然傳來了隱隱的騷動。

原本跪在一旁交頭接耳的路人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身來,雖然表情還稍顯茫然,但身體卻很誠實,乾脆利落地擼起袖子,向著中央由憤怒逐漸變得驚恐的天龍人圍了過去。

後者一鞭子抽在最先靠近的家夥身上,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反而隨之被身下造反的奴隸掀了下來。

跌落在地麵上的查爾羅斯聖又氣又怕,一邊手腳並用地後退,一邊聲嘶力竭地嗬斥隨行的衛兵:“你們都瞎了嗎,沒看見這些賤民想要造反嗎?!給我殺了他們!”

全身披甲的衛兵微微一震,隨即加入了隊伍——但並非拱衛在主人的身前,而是做出了和表情驚恐的民眾相同的舉止,對著雙手抱頭蜷縮起來的天龍□□打腳踢。

“混蛋,你們居然敢——!!!”

“嗚哇,嗚啊啊啊!我們無意冒犯啊,可手腳突然就自己動起來了!!”

戰圈之外的三人默默圍觀這意料之外的發展,聽著天龍人的慘叫聲,隻覺得神清氣爽,恨不得從酒館裡搬個小板凳再抓把瓜子出來,坐在旁邊喝兩聲采。

等到後者聲音漸弱、最終徹底止歇,那些突然化身正義使者的民眾又像切換了開關一樣,齊齊恢複正常。

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傑作,就一個個哭爹喊娘地跑掉了,隻留下滿地煙塵裡已經親媽都認不出來的天龍人。

雨宮翠意猶未儘地看完了戲,嘴角愉快地翹著,喚了一聲不知藏身於何處的始作俑者的名字。

“找到鍍膜工匠了嗎,多弗?”

身披粉色羽毛大衣的男人從暗巷裡慢吞吞踱出,瞥一眼腳邊昏迷不醒的胖子,由於先前的惡作劇而掛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真實而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