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門口稍作停駐,雨宮翠整理了一下儀態和心情,確認沒有疏漏之處後,才沉著地推門走了進去。
熟悉的深色地毯。熟悉的三麵落地窗。熟悉的成套黑色辦公桌。風衣和圍巾掛在牆角的衣帽架上,在他平日裡辦公的地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快樂地哼著歌,把椅子轉得呼啦呼啦響。
……還活著。
還活著。
一切都還未發生,所有的結局都有被修改的機會。
雨宮翠無聲地深深呼吸,撫平了澎湃的心潮,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狗男人太宰治對他波瀾壯闊的心路曆程一無所覺,也不嫌轉來轉去頭暈,就那麼轉著圈跟秘書打了招呼。
“喲,雨宮,你回來了啊。”
“是。”他回話的聲調平穩,聽不出什麼感情波動,“能請您讓開一下嗎?我要開始處理事務了。”
太宰治假裝傷心地停下了s陀螺的幼稚行為,屁股卻依然黏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可是這裡明明是我的辦公室吧?雨宮這種僭越的要求,我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答應啊。”
本來已經做好了欣賞對方瞬間變臉、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不料這次卻不知為何失算了——對麵的下屬一副早知如此的冷漠表情,甚至還毫無怨言地退開了一步。
“中原前輩之前就提醒我,一力承擔全部事務或許會讓您感到不快,之前忽略了這點,的確是我的錯。那麼我就先退下,桌麵上的文件都是今天之內要處理完畢的,還請您好好加油。”
“?!”
太宰治下意識站起身來,向著輕巧地消失在門外的身影伸出了手,“等——!”
他隻是想作為資本家爸爸快樂地說說騷話,並不想乾活啊?!!
都怪那隻多嘴多舌的蛞蝓!
勞模都是被逼出來的,如果連續好幾年令人禿頭的工作都被得力下屬分擔,再被迫拾起時就會變得非常痛苦。
太宰治坐回辦公椅上,估摸著秘書的話好像是認真的,就算拖到明天,最終完成工作的還是自己。於是他頹然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拿起最上麵的一份,隨之進入狀態,抿著嘴唇一絲不苟地翻看起來。
雙開門突然發出吱呀的輕響,太宰治驚喜抬頭,發現果然是自己的秘書去而複返,正徑直朝著辦公桌走來。
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孩子。
感到自己又可以繼續摸魚的太宰治嘴角微微翹起,一手撐著下巴,把剛剛翻看了兩三頁的文件遞了過去。
“看來還是要辛苦你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在工作方麵從不推辭、全盤接受的雨宮翠無視了他伸出了手,甚至為了避免觸碰到那份文件,特地繞了一個小小的半圓才走近,從桌角拿起什麼東西,在他眼前歉意地晃了晃。
“抱歉,手機忘帶了。”
然後秘書先生揣起手機,以比拐回來時更快的速度揚長而去,徒留被迫乾活的太宰治坐在辦公桌前,緩緩收回了舉著文件的手。
……總覺得,內心頗有些莫名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