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淺喜歡銀貨兩訖感覺,但僅限於商場,明玨真心把向晴曉當成朋友,當成妹妹,卻換來交易兩個字,向文流可真會打算盤。
儘管剛剛已經被清楚告知這個事實了,再聽到這麼句話,向文流還是不可抑製麵色發白,他壓了壓心底深處無力感,乾著聲音說道:“季總,我要談交易並不僅限於我自己。”
季淺聽他這麼說,微微挑起眉。
向文流看了一眼人來人往醫院,走進了幾步壓低聲音道:“雲成夏派人抓我妹妹,無非是想要我手上雲老爺子手稿,如果你願意保全我們兄妹倆,我願意將手稿奉上。”
向文流說這話顯然下了大決心。
季淺卻是頭一次聽手稿這麼回事,她表情恰到好處地表現了自己疑惑,倒是明珩說道:“先上車吧,什麼話上車再說。”
向文流知道季淺可能不知道手稿事,明珩卻一定清楚,他苦笑一聲,帶著妹妹先上了車。
明玨在一邊豎起耳朵,就聽明珩和季淺小聲說手稿事。
雲老爺子曾經也是一位珠寶設計師,但凡他設計珠寶,都格外受貴婦們追捧,他年輕時借此攢下了資本,後來成立了雲氏集團。
後來他手意外受了傷,就不再設計珠寶,卻將存有自己幾十年靈感和想法手稿一分為二給了自己一子一女。
雲大小姐年輕時喜歡一個男人,雲老爺子並不同意,她便和那男人私奔,再也沒有回過家。
幾年前,雲老爺子中風後就一直躺在醫院,於是集團也到了他兒子手上,彼時季玉集團風頭正盛,並且日益壯大,和雲氏集團成了鼎足之勢。
可新任雲氏集團執行總裁雲耀並沒有設計天賦,甚至連經商天賦也平平,可他兒子雲成夏卻找到了老爺子當年手稿,從裡麵獲得了不少設計靈感,承襲了雲氏集團一脈相承設計風格。
雲成夏是借鑒一把好手,創新卻和他沒什麼關係,這些年雲老爺子那半手稿被他用得差不多,他就惦記上了另一把手稿,而雲耀也想到自己妹妹年紀輕輕就極有設計天賦,如果能夠找到她,雲氏集團必然能夠挽回當前頹勢。
結果人是找到了,卻住在瘋人院裡,原來當年雲大小姐和男人私奔之後,很快就把身上錢花光,沒有了金錢支撐愛情注定會在時間衝擊之下全都化作怨懟。
那個男人後來沉迷喝酒賭博,回到家中就對雲大小姐拳打腳踢,一個嬌慣著長大千金大小姐哪裡受得了這樣生活,可她要帶著孩子回家,卻被男人視為她要拋棄他,將她關在屋子裡,關著關著就把人給關瘋了。
雲耀也不是什麼好人,打著為了妹妹好幌子把她和他兩個孩子接回家,想要打聽手稿下落,可是人都瘋了,怎麼可能打聽得出來東西在哪?
而雲家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燈,也不知道三人在雲家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最後雲大小姐跳樓而死,向文流和他妹妹被人趕了出來,手稿一直沒有下落。
直到向文流成名,他設計珠寶完全就是雲老爺子當年風格,甚至青出於藍。
季淺聽完這麼狗血故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雲家設計珠寶風格確獨特,也正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獨特風格,外聘設計師才難以維係他們本來客戶,雲耀不是沒有試圖要改變雲氏集團珠寶設計風格,但是一個企業沉澱了幾十年東西想要改變又談何容。
但凡雲耀做出種種改變,都以失敗告終,季玉集團在這一方麵甩了他們不知道多少條街。
雲氏集團最引以為榮沉澱成了他們拖累,而季玉集團銳意進取創新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明珩見未婚妻發笑,卻忍不住道:“也隻有你會那麼說向文流了,他確是個不可多得設計師,在他陷入低穀又攀上高峰之後,怕是還從來沒人那麼說過他,今天受到衝擊太大,才會把他認為最重要籌碼拿出來。”
季淺也道:“我說可全都是事實,他還沒有厲害到無法取代,而你也不過是看中了他才華,可惜他沒有看清他自己。”
明玨在一邊聽得抓耳撓腮,他本來還覺得自己挺聰明,結果剛剛那麼一番話後,除了八卦,他就沒聽出彆什麼東西來。
三人上車,向文流克製住自己迫切眼神,忍了忍才說道:“兩位意下如何?”
季淺托著下巴道:“向先生我想你可能到現在都沒弄清楚一件事,明珩邀請你去明氏集團並不是為了你手稿,而你手稿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價值。”
她淺笑著說出世間最殘忍話,向文流這時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和他談交易資格,他他自以為傲一切在對方看來都無足輕重。
眼看著向文流慘笑,季淺又說道:“向先生,我覺得你恐怕弄錯了一件事,手稿和你才華相比,你才華才是你立足資格,手稿不過就是一件死物。”
“當年雲老爺子能夠在設計界大放異彩,靠不是手稿,而是他層出不窮設計靈感,手稿裡東西不過是他萬千靈感中一部份。”
“再說,現在是現在,當年是當年,手稿固然有可以借鑒地方,可說到底它已經過時了。”
季淺一番話給了向文流極大衝擊,他一直把手稿當成自己最大底牌,當成自己功成名就資本,但是現在,季淺告訴他,他最看重東西其實是最微不足道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