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到底是人不可貌相。
魏昭昭沒有再說話，兩人正要去唐亦熙的院子，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說話聲。
“你剛才看到了嗎？少夫人又把自己的首飾給了她姐姐。”
“當然看到了，要我說，少夫人真慘，嫁進來不到一年少爺就沒了，背後還有個吸血鬼一樣的娘家，每個月找他要錢就算了，她姐姐來還要搶她首飾，真不知道少夫人怎麼想的，竟然還真就全給她了。”
“誰知道呢？也許她就樂意養著一家子吸血鬼。”
“算了，彆說了，彆說了，要是被少夫人或是夫人聽去，我們怕是要被趕出去。”
細碎的聲音很快消失，季淺和魏昭昭對視一眼。
魏昭昭忍不住說道：“之前我就聽彆人說唐少夫人家道中落，雖是書香門第，卻過得很潦倒……”
魏昭昭說著頓了頓，又湊近季淺耳邊說道：“我之前還聽人說八卦，說唐少夫人壓根兒就不喜歡唐少爺，是為了錢才嫁過來的，唐少爺走了之後，還有人看到她跟彆的男人在外頭一起吃飯。”
季淺聽著皺起眉頭，拉了魏昭昭的手：“以後這種話不要說了。”
魏昭昭連忙點點頭：“是你我才說的。”
這還站在人家地盤上，她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隨意碎嘴。
兩人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魏昭昭扭扭捏捏，頗為不好意思的問道：“淺淺，你哥哥最近有空嗎？”
季淺了然的挑一下眉頭。
魏昭昭麵頰一點點紅起來：“就……”
“他的行程安排我不太清楚，不過周末都是休息的。”
魏昭昭立刻亮了雙眼：“淺淺，謝謝你！”
季淺搖搖頭道：“不必謝我，我一沒幫你約人，二沒在他麵前說你好話，再說問我他有沒有空的還不止你一個。”
魏昭昭一張臉垮了一半，又很快振作起精神來：“沒關係，你肯告訴我他什麼時候有空就很好了，季深哥那麼優秀，喜歡他的人可以從這裡排到巴黎，我就是……就是……”
魏昭昭就是半天也沒往下說，正巧這時候一位老管家從遠處走來，季淺見過他，在唐老爺子身邊出現過。
魏昭昭立刻閉上嘴。
她可沒有季淺的從容淡定，她對唐老爺子總有一股畏懼之心，連帶著對他身邊這個老管家也有點害怕。
唐管家對著季淺欠了欠身，季淺連忙退開一步。
唐管家道：“季小姐，老爺子有請。”
季淺轉頭看魏昭昭，魏昭昭連忙說道：“淺淺，你先去吧，我去找我媽。”
魏昭昭說著就要走，唐管家卻又說道：“魏小姐也一起來吧。”
魏昭昭看一眼唐管家，又看一眼季淺，默默點了點頭。
兩人到達唐家大廳時，發現唐夫人她們也在裡麵，而剛剛譏笑季淺的幾位千金也被請過來，一個個都站在自己母親身後，幾位夫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唐老爺子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唐夫人就站在他身邊，麵色極為難看，季淺走近了才發現地上跪了一個人。
是唐少夫人。
季淺眉頭皺了起來，轉頭就看到季媽媽正擔憂的看著她。
“你來了。”唐老爺子出聲道，他的聲音裡還藏著一股怒氣。
季淺淡定走到老爺子麵前，說道：“唐爺爺，這是怎麼了？”
唐老爺子對她指了指沙發：“坐。”
幾位夫人都還站著，她一個小輩坐下似乎有點不合適，可唐老爺子發話了，季淺隻好坐下。
季淺才剛坐下，唐老爺子就站了起來，季淺也連忙跟著站起來，唐老爺子又皺著眉頭用他的手杖指的指著沙發：“坐下，彆起來。”
“唐爺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唐老爺子站直，認真說道：“剛剛花園裡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在這裡向你鄭重道歉，是我管教不嚴，讓你受委屈了。”
唐老爺子年輕時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脾氣雖然不好，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講究黑白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果他做錯了，就算他是長輩，他也不吝嗇於對晚輩道歉。
季淺坐如針氈，又有點哭笑不得，連忙說道：“唐爺爺不必如此，不過是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再說了，我也並非心胸寬廣之人，今日有人得罪了我，來日我也不介意得罪她。”
季淺這一句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可不是狂妄，幾位夫人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看，聽了她這話後又更難看了一些。
唐老爺子卻忽然笑了：“你這個小丫頭，果然有你爸爸幾分年輕時的樣子。”
季淺見他笑了，立刻站起來道：“唐爺爺您坐吧，若是讓爸爸知道我坐著您站著，今日回去怕是要被他罰跪搓衣板。”
唐老爺子笑得更大聲了：“誰不知道季延那小兔崽子寵你，這話我是不信的。”
眼看著唐老爺子怒意收斂，唐夫人心神鬆了鬆，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麵色蒼白的唐少夫人。
哪知道唐老爺子話鋒一轉，握著手杖重重敲了敲地板：“你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是做錯了事的人要道歉是必須的！其他人我沒資格管，但是唐家人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隨著唐老爺子最後一個字落下，唐少夫人身子抖了抖，她不蠢，當然知道唐家人這三個字是對自己說的，可要她對季淺道歉，心頭的那股憤怒就怎麼都平息不下去。
恐懼與憤怒衝突，唐少夫人臉上早已沒了剛才溫和的模樣，猙獰的神色讓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夫人。
季淺這時倒是沒再反駁，而是笑了一下坐在沙發上，似乎就等著唐少夫人給自己道歉。
大廳裡安靜一片，眾人甚至能聽到不遠處鐘擺擺動的聲音。
唐夫人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她壓著快要噴湧而出的怒火道：“聞筱，你耳朵聾了嗎？”
唐夫人的話是壓死唐少夫人的最後一根稻草，明明她什麼都沒說，唐少夫人卻抖了身子，她艱難抬起頭，就這麼跪在季淺麵前，嘴裡濃鬱的血腥味讓她心頭的怒火瘋狂翻滾著。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她嫁進來沒有享受過唐少夫人應有的尊榮，卻像古代奴仆一樣，遇到誰都要跪。
唐少夫人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說道：“季小姐，請你原諒我的冒犯，對不起。”
季淺聽著這股大有‘你彆給我翻身的機會，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語氣，忍不住就笑了。
“少夫人，你的聲音真小，我聽不見。”
眾人沒想到她在唐老爺子麵前還敢這麼得理不饒人，一時間看著她的目光驚疑不定。
唐老爺子卻是閉著眼，仿佛接下來發生什麼都和他沒有關係。
眼見唐少夫人憤恨的看著自己，季淺慢條斯理道：“既然不是發自內心的道歉，唐少夫人還是彆勉強自己了，免得我今晚回去之後，晚上夢到你現在的樣子生生嚇醒。”
季淺覺得自己現在在彆人看來定然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不過，當小人的感覺還真是舒服，特彆是看著唐少夫人一副恨不得撕了她，卻又要調整臉上的表情，溫柔著聲音對她說對不起的樣子。
聽著唐少夫人第二次道歉，季淺勉為其難點點頭：“少夫人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以後可千萬彆做這種在彆人背後嚼舌根的事了，丟自己的臉倒是沒什麼，丟了家裡的臉，才是真的讓人瞧不起。”
季淺笑著說完，也不等唐少夫人回應，轉頭就對唐老爺子說道：“唐爺爺，今天是我讓你煩憂了，阿珩前兩天和我說要送些養身的茶葉給你，過幾日我和他一起給您來。”
唐老爺子自然應好，如果不是季淺和明珩，他這輩子怕是都見不到曾孫了，這份恩德對他來說無以為報。
告彆了唐老爺子，季淺挽著季媽媽的手離開，走到門口時，突然聽到聲會有人叫自己，轉身就看到唐亦熙抱了一個小盒子跑出來。
“淺淺！你說的要回來找我的，怎麼就提前走了？要不是我不放心跑出來看，還真就讓你跑掉了。”
唐亦熙小喘著氣，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季淺：“給你！前幾天是你生日，我不知道也就沒有準備禮物，這是我這兩天特意坐好了的，送給你。”
半大的孩子臉上全是真誠，季淺想到唐少夫人樣子，再看看他，垂下眼眸，又屈起手指彈了一下唐亦熙的眉心：“謝謝你，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告訴我，我下次也送你生日禮物。”
唐亦熙雙眼一亮，很快送上自己的生日，卻又連忙道：“有沒有禮物不重要，你和季深叔叔經常來陪我玩就好了！”
季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很乾脆的一聲好。
希望他以後一帆風順，不要像他的父輩祖輩那麼坎坷。：，，，